蒋行舟便唤来小厮,让他们如言照做。几个家仆纷纷在院中支起了炉灶,他们熬药时,蒋行舟便陪着阮阳坐在廊下。
雪又开始下了,落在阮阳的睫毛上,被他眨眼抖落了去。蒋行舟从屋里拿来一件棉毛大氅,给阮阳披在肩头,“冷不冷?”
阮阳抓着大氅的领子笑了:“不冷。”
他手上的冻疮还未痊愈,衬着凝脂般的肤色,煞是打眼。蒋行舟便捉来阮阳的手,搽上桃木油,药油的香气随着体温飘然散开,“阮阳,我不会走的。”
药油碰到伤口有些麻麻的疼,阮阳想了想,避重就轻道:“所有人都说他们不会走的,你也说了,人终有一死,在死之前还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,你也不能保证的。”
“你我推诚相与,我怎么能和其他人比,”蒋行舟道,“算上这次,你拢共救了我两回,而我只救了你一回,算来我还欠你一回,还不清便不可能走。”
“那如果……还清了呢?”
“只要你不以身犯险,不就永远还不清了?”蒋行舟哂然一笑。
“那你原谅我了吗?”阮阳说,“我……一直没跟你说实话,你原谅我了吗?”
他说话时会呵出一团小小的暖雾,抚在了蒋行舟的心上,蒋行舟心软了,“嗯,原谅了。”
阮阳这才终于笑了,那两个小梨涡又冒了出来,“关于这些事,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“在太岁谷,当时不是很确认,只是有了这方面的想法。”
阮阳很疑惑,一般人会信这些吗?
蒋行舟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思,道:“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,关于我的一切你都知道,而且总感觉你经历过一些你这年纪本不该经历的事,所以很难不相信。”
“然后你怎么想?”
“没怎么想。”蒋行舟转而问,“上辈子我都同你说了什么话?”
阮阳道:“你我聊了一夜,说了很多,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,都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“我是在你临死前的一晚才去见你的。”
这话不是问句,阮阳不需要回答,只“嗯”了一声。
蒋行舟心想:该早点的。又问:“你上辈子怎么死的?”
“凌迟,然后斩首。”
蒋行舟的呼吸一窒:“……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