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她……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了。”阮阳想起姜氏,心中一阵酸楚,面色也骤然冷了下来。
这表情……稷王一看就明白,阮阳什么都知道了。当年他没告诉阮阳姜氏的所作所为,没想到终归还是没瞒住。
“我娘被折磨得很惨,”阮阳咬着唇,“但我师父救了她,她现在就在城外的村子里。”
蒋行舟拉了拉阮阳的袖子,用口型告诉他:别咬。
阮阳齿间一松。
稷王蹙眉,重复道:“罗洪?”
提及罗洪,稷王心底有了另外的想法。这个想法好似浮在水上的鱼漂,一上一下地沉浮着,突然一下好像有鱼上钩,它便猛然一下沉了下去,实际上却是空欢喜一场。
“王爷和罗将军不是世交吗?”蒋行舟骤然发问,“莫非关系不如表面?”
“我两家是世交,此话不假,”稷王看过来,“你何出此问?”
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……有些怪异。”
“哪里怪异?”
“罗将军为了让我二人发现姜氏,绕了很大的弯子。”
他将罗洪所为尽数说给了稷王,而稷王却在听到玉佩二字时,神色动了动,“你口中的那个玉佩,现在是否带在身上?”
“没带,”蒋行舟与阮阳交换了一个眼神,“那玉佩大有文章,是吗?”
稷王神色很复杂:“你既然看过那本手书,应该也知道手书上提过一个东西——先帝遗诏。”
蒋行舟颔首称是。
稷王接着说:“先帝写完遗诏之后,命御前太监曹英将遗诏装入一个玉匣之中,那玉匣为巧匠花费三年打造而成,内含机关,其外有锁,如果没有钥匙,谁都打不开。一旦玉匣被毁,则其中的遗诏就一定有被替换过的可能性,即使真的也会变成假的。”
“那曹英为什么要把遗诏藏起来?”阮阳遂而道出一问。
稷王不答,蒋行舟仔细地看了他一会,道:“并非曹英——是您把遗诏藏起来的。”
稷王还是没说话,但蒋行舟把这反应当成了默认。
阮阳讶然:“为什么?你知道遗诏上面写的是什么?”
“一边是亲生胞弟,不徇私情辅佐自己数年,有屈宋之才;一边是五岁幼子,少不更事,背后还站着别有居心的贵妃,”蒋行舟问阮阳,“要是你,你会传位给谁?”
“胞弟——等等,”阮阳恍然,看向稷王,“你是为了不让世人发现那个遗诏,才故意藏起来的?”
稷王还是没有回答,眼神悠悠飘向窗外。
——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洁,一如定平十八年,也就是三十一年前。
他的耳畔又响起了那道微弱而庄严的声音:
“不管朕死后……是你……还是霖儿……你都要……保护好他……”
“一朝天子……一朝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