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阳见他瘦了很多,鼻头一酸,忍得眼眶通红:我想救你,但我不敢来。

蒋行舟很心疼这样的阮阳,上前拉起阮阳的手,在他的手心写道:别哭,没事的。

阮阳点点头,用另一只手飞快的抹了一下眼角。他才经过丧亲之痛,眼下的青黛清晰可见。

蒋行舟又写:你怎么样?

阮阳越是坚强,蒋行舟越是心酸,心底像有一根线牵着,线的另一端就挂在阮阳长长的睫毛上,阮阳不停眨眼憋回眼泪,蒋行舟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。

-对不起。

蒋行舟一笔一划地写在手心。

阮阳摇了摇头,他背后背着一个包袱,里面装着一块翠玉的玉匣,巴掌大,不深,上面有一块凹陷,凹陷里还填满了红色的蜡。

蒋行舟写字问他:在哪里找到的?

阮阳也写:一块地砖下面。

皇陵那么多墙砖地砖,而且还得避人耳目,阮阳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一一找过去,总算是真让他找到了。

但他不敢贸然打开,这蜡封上了年头,有些脆,稍微一抠就安不回去了。

蒋行舟叹了口气,轻轻地摸了摸阮阳的头。

阮阳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接触,但他没有躲,咬着嘴唇站在原地,看着很乖,又有点可怜。

-打开吗?

阮阳问他。

-打开看看。

-小心蜡封会碎。

蒋行舟走到桌旁,拿起瓷勺,放在烛上烤热了,再一点点去挖凹陷里面的红蜡。挖下来的蜡被收集在了一起,堆在阮阳的掌心上。

阮阳默默地看着蒋行舟,他和稷王一样,被禁锢在了一间不大的屋子里,手上脚上都上了铐,链条的那边被固定在梁木上。

铁链很粗,比江源县赵历关蒋行舟的那间地牢里的铁栏杆还粗上不少,阮阳估摸了一下,光是砍断链条都要费很大的力气,恐怕到时候还没砍断,外面的人就先闻声而入了。

阮阳想救蒋行舟,他看不得蒋行舟这样。

他本该手执豪笔狂吟醉舞,却被贬入奴籍,上了铁铐,明天烙刑过后便要流放朔州,从此只能白雪黄沙为伴,再不得踏出那方寸一步。

阮阳也是戴罪之身,他自己觉得没什么,但他看不得蒋行舟也变成这样。

蒋行舟看破了阮阳的心思,用口型告诉他:都是浮名,没事的。

不是浮名,阮阳想反驳,蒋行舟为西南郡和京城百姓做的那些,怎么能用轻飘飘的浮名二字盖过?

蒋行舟冲他招手,他便压下心思走了上去,只见蒋行舟抚摸着玉匣上的凹痕,凹痕里有坑坑洼洼的凸起和下陷,他沉沉思虑了一阵,随后眼睛一亮,向阮阳讨来玉佩,往上一扣,竟然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。

咔哒一声轻响,玉匣的机关开了。

遗诏就躺在里面,因为玉匣内密不透风,经过了几十年,纸竟然还和新的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