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阳心领神会,“也就是说,如果破坏谢秉怀和氏沟的往来,他或许会在朝中给皇帝施压,那么结盟一事便不会那么顺利了?”

蒋行舟转了半边身子过去,“我考考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你过来。”蒋行舟对他说。

阮阳缓步上前,站在蒋行舟身边,蒋行舟抬头与他对视,“你猜皇帝会出什么彩头,木河又会不会答应。”

“割地……不会吧?”阮阳摇摇头,“哪有未战先送一城的道理。”

蒋行舟笑意淡了些,不说对错,让他继续猜。

阮阳却道:“我想不出了。”

蒋行舟沉默了一会儿,轻轻地说:“怕就怕在皇帝真的头脑一热,祖宗社稷毁于一旦。”

雍国历经四位皇帝,元帝骁勇,景帝最善任贤,明帝相较于两位先皇稍显逊色,但好在开明听谏,至于弘帝……会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。

弘帝不是不知道雍国的现状,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,事到如今凭他一个人早已难挽颓势。这一切的原因都是他自大自雄,再兼之有赵太后插手朝事,是既不服稷王的左辅,又不满谢秉怀的右弼。

苦就苦在,民还是那些民,君却不再是贤君了。

就好比菜还是那盘菜,盛菜的容器变成了泔水桶,则菜肴都平白受了无妄之灾。

蒋行舟出神,阮阳便也不打扰他,半晌,才说想去氏沟看看。

这一战还要打下去,届时任何的情报都能抵万金,蒋行舟未作阻拦。

二人在麦关城外告别,阮阳的身影像一只孤雁,飞向了天边,蒋行舟眺目极望,直到看不见了才打道回城。

又下雨了。

蒋行舟想起了此前同阮阳无数次的别离,好像在雨中的最多。

这场雨将春天带到了大陆之南,才下了两天,冬衣便穿不住了,将士们纷纷换上薄衫。

鹰山一战之后,麦关沦陷,氏沟未再轻举妄动,万昭也没有选择主动出击,两边就这么耗着。

毕如带来了一封信,说雍国使臣已经抵达万昭,不时便会同木河正式洽谈。

“凌殿下的意思呢?”蒋行舟问。

毕如未作言语,蒋行舟立马便明白了,木凌没有反对。

——棘手,非常棘手。

是夜,蒋行舟睡得迷迷糊糊,迷蒙间,屋内多了一人,场景熟悉到有些陌生,来人却不是阮阳。

蒋行舟还未来得及作声,那人面无表情举着刀柄砸来。正中蒋行舟脑后,他眼前一黑,再醒来时已经身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之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