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又如何得知是谁先知道的呢?”
蒋行舟道:“障眼法,我们假意透露出我们在哪,则到时候先知道消息的人一定会派人来探虚实。”
阮阳顺着他给的思路想了下去,突然顿悟。
如果李枫察觉此信来自于阮阳,他一定会从一切蛛丝马迹下手,企图找到阮阳的位置。
仅靠一封信很难知道写信人究竟身处何方,寥寥无几的线索便是笔、墨、纸。
阮阳用的是普通兔毫,这种笔南北都十分常见,写出来的字也没什么特殊的。
墨也是普通的墨,平民百姓能用得起的那种,里面什么都没加。
唯一能下手的就是纸了。
雍国南北幅员辽阔,北方多用楮树、桑树造纸,色泽洁白,纸纹如绵;而南方大多以藤、麻、麦秸造纸,质地相较起来略显粗糙;而到了万昭这里,大部分的纸甚至使用晒干的海藻造的,颜色上又大有不同了。
如果李枫收到一张细如棉纸的信,第一时间一定下意识以为此信来自北方,而不会想到西南郡。
对于李枫来说,这将是非常模糊的线索,但愈模糊愈好,对于聪明人来说,往往线索不多的时候才会胡思乱想,每一个细节都会过度解读。
“蒋行舟,你还会造纸么?”阮阳突然问。
蒋行舟轻轻一笑。
信一寄出去,他二人就得立马动身了。
这次的目的地是北边,朔州一带。既然要骗京中派人来查,只有亲自去才能分辨究竟是谁派来的人。
蒋行舟重新给二人都做了面具,小厮和阿南也要随行,便替他俩也做了两张。
阿南有些遗憾,莲蓬还是不愿与他们同行,不过在宫娆的帮助下,她已然在别院旁边开起了医馆,此时正好也忙得走不开。
四人化成了万昭的商人,绕了一个大圈,从朔州以北的边关入了雍国国境。
此时已是深秋,隐隐带着些刺骨的冷意,蒋行舟便从行囊中拿出冬装,让阮阳穿上。
“我不穿,”阮阳说,“太厚了,不好动手。”
“这次不用你动手,”蒋行舟的态度不容置喙,“穿上。”
朔州本来就偏远,加上这几年朝里作妖,此时的景象很难用凋敝二字轻描淡写地形容过去。
小厮和阿南都是第一次来这么北的北方,本以为平南县已经是全雍国最穷的地方了,怎料朔州竟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来,所有被流放的人大多都是往朔州来的。”蒋行舟从小在这一带长大,已是不以为奇。
小厮道:“当时老爷也差点被流放朔州,多亏了有大侠。”他看向了阮阳,不过后者没在看他。
小厮难得想拍阮阳的马屁,没拍到,悻悻地摸了摸鼻子。
四人在朔州待了一段日子,这期间行事很是张扬,几乎是处处留名,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。
北方入冬早,天黑的也早,不到酉时便黑透了。
就在这静谧里,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