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平河轻轻应了一声:“就算圣上不传召我,我也会自请面圣的。”
这倒是出乎段长暮意料之外了:“以你的性子,难道不会觉得自己暴露了那孩子的存在,难免对不起他的娘亲?”
“那孩子存不存在,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了……”苏平河转头望向段长暮,语气平淡地开口道,“纸是包不住火的,我能力有限,根本不可能护住那孩子,迟早要将此事托付给真正能保护他的人。”
“你倒是看得通透。”
“何况……我也不是什么圣人,”苏平河望向皇城外远方的天,“我既然救了这孩子,利用他来救我大哥的命,也算不上不仁不义。”
段长暮闻言却皱了皱眉:“但愿你大哥值得你费尽心思去救。”
“我是苏家人,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。”苏平河忽然很想为苏家讨一个说法,“段长暮,你说过,我们是朋友。可若是将来,苏家与你为敌,你会看在我的面子上,放他们一条生路吗?”
段长暮的额间狠狠一跳。
无论是那孩子的事也好,或者是苏家的立场也罢,他总觉得苏平河知道的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多。
“为什么这么问?你知道什么?”段长暮逼视着她难得严肃的那双桃花眼。
苏平河却状似不经意地笑了笑:“我能知道什么?只是忽然想到你从前问我,万一苏家与你为敌,我会不会背叛你的问题罢了。”
段长暮动了动嘴唇,良久才说:“你少掺合苏家的事,我跟你之间,不需要扯上苏家的任何人。”
可是我也姓苏啊。
就算如今我与他们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,难道将来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部死在你手下?
真到那一日,你我之间又该如何相处?
我若是弃他们于不顾,天下人会如何看我?我自己,又能否真正做到毫不在意?
苏平河欲言又止地望着段长暮,到底还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口。
经历这件事,她才终于意识到,其实她跟苏家早就无法分割开来了。
从前她总想着只要自己讨好段长暮就可以,现在才知道,这根本就远远不够。
至少在世人眼中,在圣上心里,她和整个苏家,都是无法分裂的一个整体。
段长暮将苏平河送至苏府没多久,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。
阖府上下都在淮园前厅跪着接旨,苏淮胥一直狐疑地盯着苏平河,总算忍到传旨公公离去,才迫不及待问道:“我方才刚回府就听你二叔说,宫里传你去面圣,圣上究竟问你什么了?怎的还赐下了这么多东西?”
苏平河看着前厅众人期待又好奇的神情,神秘一笑:“此话平河只愿与祖父一人说。”
苏淮胥连连颔首:“不错,此事也不好过于声张,你随祖父去书房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