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,往后稍稍缩了缩,可是夏泱泱拉起他的手时,却又没有拒绝。

她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的喉咙上,随着她悠长的喘息,喉咙上微微凸起的地方,发出轻微的震颤,细小得好像蚂蚁爬过:“你看……就是这样。”

夏泱泱把脖子扬起来的时候,连她的锁骨都看得清晰。她经年劳作,身上没有什么赘肉,精干的筋骨皮,一旦显露,就分明起来。她的脖颈很长,细得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掐断。

宗景的手指下麻麻的,他张开嘴,喉头动了动。

夏泱泱把着他的手,把手又放到了宗景自己的喉结上,然后一只手伸到窗外,把窗口的野菊的叶片拗断一片。

“瞧。”

那叶片鲜亮,上边还带着雨水,被她掐在两指间,微微捻动。

“声音,就是东西震动。你这里……”夏泱泱歪着头,牵着宗景的手指,让他的指腹在喉节上轻轻滑动,“……也这样振的时候,就出了声儿了。”

她指向窗外:“下雨也有声音,是那雨点儿打在树叶儿上,树叶儿摇动;人舞剑的时候,也会有剑气声,那是舞得快了,剑气破空;你们寺庙里敲钟的时候,是不是也嗡嗡嘤嘤的?”

夏泱泱笑着:“你自己再试试。”

宗景眸子亮了亮,窗口的风携着雨水的湿气拂动夏泱泱额前的碎发,她胸口的肌肤微微颤动着,这些都该有声响。

夏泱泱期待地看着他,她舔了舔嘴唇——那是不是也该有些动静?

宗景将手放到喉咙上,认真地想让自己也发出声儿来。

其实,他早就该可以。或恐惧,或喜悦,也该有些“咿咿呀呀”的声音,可是宗景修习佛法,早就学着心如止水,终日沉静。

宗景纵然听不见,也知道有些声音不大好听。他怕他自己发出声来,也像书里说得,像是没润油的胡琴,灶台旁的风箱,池里的鸭子……

那鸭子生得可爱,声音怎会难听?

……

雨是正午的时候停的。宗景提了雨伞,双手合十,向夏泱泱行了个礼。

“你明日再来,” 夏泱泱依着门框儿,眼中笑意盈盈,“这事儿急不得。过些时候,就能学着读出经文了。”

“哦,” 她转身拿了根凉了的水晶果子,嘻嘻笑了一声,然后放到宗景手里,“这是奖你的。”

她目光坚定,宗景倒推脱不得,只好捏在手里。他一边走一边吃掉,糖皮已经放得凉了酥了,咬一口,脆生生的,可再往深里咬,里边的果子却酸得宗景下巴都打颤儿。

竹签子上穿了八个果子,三个都是酸的,不过余下五个,都很甜。

到了寺门口,宗景吃完果子,手里还攥着个竹签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