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泱泱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,你该回去了。” 目光却可怜兮兮地粘在他身上,她按着心口,还张口轻轻咳了两下。
宗景确实是该走了,他已经错过了午课,住持是一定要在意他的去处。宗景这份心思有些微妙。因为住持断言他尘缘未了,不肯给他剃度。所以宗景自己就格外在意这种事情,在寺里,比任何一位僧人佛子,都要勤勉乖顺。可要是住持知晓他在这女子处盘恒,就有种被他说中了的感觉,令人厌恨。
可他点了头,转了身,却在屋子里收拾起来了。
这屋子里确实是有点儿乱,除了刚才他冲药烧水用的东西,更要命的是那两只山鸡的事后残局。谁能想到,这白云寺里冰清玉洁的佛子,要给这两只山鸡野雉清理战场。不过宗景做事稳妥,又有条理。不慌不忙,一样一样,就把这屋子收拾得干净利索。
夏泱泱在他身后打量他背景,觉得这男人不管多大岁数,干起活儿来的样子,都格外好看。宗景做起事来,潇洒俊逸,洗刷碗盘的样子,又格外细致。
夏泱泱恨不得自己是那小小的茶碗儿,在他手底下,被他转着圈儿地磨蹭,手指肚底下按压。她咬了咬嘴唇,鼻子里的气儿吹到被子上,热乎乎地存在棉花里头。
这时候宗景已经收拾完毕,他对着那大锅,心里想着,这人是吃坏了肚子,晚上或许要吃点粥才好,可总不能让她自己煮。
但宗景自己又不大会……
他这么一想,就扭过头去,破文海废文都在企鹅裙思尓二而吾酒一寺企,更新却发现夏泱泱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。她把脸冲着墙,背对着他,把头埋在被子里,却顾前不顾后地露了后背和脖颈出来,身子一抽一抽地,一看就知道她在哭。
宗景走过去,弯了腰,碰了碰夏泱泱的被子,可是夏泱泱却把脸往被子里钻,露了只潮漉漉的耳朵在外头,圆圆的,小小的,像是小饺子。
宗景还当她又不舒服了,心里有些慌,下意识就去扶她的肩。夏泱泱转过身来,以手掩面,指缝松松的,里却露了些许发丝出来,都被泪水弄湿了。
她哭得浑身都是汗,脖子都发红,美人筋上也是潮乎乎的。
宗景问:“怎么了?” 他刚练了小半天儿,嗓子这会儿已经很累,说得也更加费劲些。
夏泱泱身子一抽一抽,宗景知道她是说了些什么的。可是她指缝儿里露出来的只言片语,却叫宗景拼不成句子。
佛家说,“普度众生”。从前宗景跟住持去给饥民施粥的时候,他的“悲悯”是让这些人食可果腹。可总没想到这人有千百种,他这时切实地救一个人,原来并不是那么简单。救得是那人,舍得怕是自己。
“为——何——?” 宗景提了口气,手上又缠着那佛珠,去把她的手从面孔前拉开。他盯着夏泱泱那一双泪光氤氲的眼睛,皱着眉,努力地说,“莫哭……”
这话换个人说,都没这么窝心。可就这么几个字,说得宗景脖子都红了。明明肌肤已有接触,他偏要这样执拗,夏泱泱心里不免嗔了一声“假模假式”。她觉得这世上的男子,莫不都是胆小如鼠?
可宗景自有他的想法,这学东西,是一回事儿。跟现在是不同的。
夏泱泱咬着被子角儿,抽抽嗒嗒地说:“宗景,我该怎么办才好呢?我是宗明的童养媳,虽然我没过门儿,可生是他家的人,死是他家的鬼。你为什么要救我呢……我将来要当宗明的媳妇儿,可是……你,我,我们……刚才我昏过去,可是现在我都想起来了。我是不是害得你破了戒?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宗明,还是让我死了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