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泱泱说完这话,想起自己身在何处,不禁冷笑——他既然把自己困在此地,难不成还要担心清规戒律?

“你再说这句试试看?”

宗景却还僵在原地,他睫毛上水光闪烁,随着睫毛的翕动,被烛火晃得有些迷离。口中触感与往常大有不同,像一场春雨冲刷,流砂中金石乍现,又好像春蚕破茧而出,异常柔软。

“——情——均——天——伦——”

宗景的喉咙滚了滚。他知道自己声音打颤,却听不出其中的黏稠暖意。

在这条世界线中,僧人有不同流派,每个庙里对于求佛的表达也不同。白云寺这住持对破戒这事儿的见解是这样的:破与不破,关乎心。

如果宗景心无旁骛,毫无波澜,就算是跟夏泱泱办了那事儿,也可无挂碍。但这话说回来,但凡是个人,能成事儿,这心早就不可能是古井无波了。

不过如今他既没到那地步,本也可以自欺欺人,掩耳盗铃,翻了这篇儿去。反而夏泱泱点出“心中清明”,恍如当头棒喝,叫人看见自己内里混沌。

不过对于夏泱泱来说,总算是完成一桩大事。但她尚有【青灯古佛】等待触发。这岩洞中,自然是难以达成,需借白云寺一用。然而这场景却也不是在庙里跪拜念经那么简单,要的是她跟宗景于佛前交颈相拥。

夏泱泱现在被困在洞里,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,先出去再说。

此后,宗景依旧是每日来。

缚着夏泱泱的手,只有让她教自己说话时才放开。

之前只是吃饭,日子久了,宗景连其他事情也一并做下,梳头,擦脸,连洗脚这事儿,也都做了,极尽细致温柔。

但其他的,却并未因为二人曾经如此亲近而发生什么变化。

不过夏泱泱有的是耐心。

……

宗景离开这岩洞,就径直回了白云寺。

白云寺一向香火不盛,但这天却有两三个香客在庙里进香。然而实在不巧,偏偏这个日子,宗明的娘在门口哭闹。

宗景失聪,听不到那许多啼哭咒骂,但总能看见她那副丑态。其实已经有僧人进去通报住持,宗景认得她,就拉了她到寺里去。

宗明的娘认出他来,刚过了前殿,还未到禅房,就突然扯着他的头发,大喊大叫:“原来是你!我倒要问问你,我那媳妇儿去了哪儿了?半山那房子怎么不见人?我去看了,屋子里都空了,连金银细软都没留下。你把她拐到哪儿去了?”

她唾沫横飞,叫得大声,不过好在这样,口型也分明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