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拜祭的事情,还是宗明告诉夏泱泱的。他当日跟着宗景, 看到那一幕, 就确信宗景对夏泱泱的行踪一无所知。后来夏泱泱跟宗明在岩洞中猫了半个月, 除了看书,就是跟他闲聊。

夏泱泱转过头,那小郎君一身白衣,神采奕奕地站在晚风里。一双眸子一如往日般清澄, 灯盏上跳跃的火苗映在他眼里,像是上元节的河灯, 水光盈盈。

“你拜祭我,用的是何种身份?” 宗景似笑非笑,手里攥着圈念珠。他早就还俗, 但这习惯早就养成, 也从未想过要改变。

“我总是教了你些东西, 那自然……是你的师父。” 夏泱泱本来也不该心虚, 然而难耐声音越变越小,“一日为师……终身为……”

宗景背着手, 往前轻轻踱了一步,轻声道:“哦?”

“有这样的师父?”

他朝夏泱泱的脸颊伸出手,害得她脸热心跳, 那双大手却错过她的脸颊,把她面前的碎发拨到耳后。

她刚要舒口气,宗景圆润的指尖又若有似无地碰了下她的耳廓, 害得夏泱泱错愕中有带了几分悸动, 像是心尖尖上生了一株玫瑰, 被风吹得摇啊摇,□□上刚生出来细软的刺,擦着心房。

“……我记得的你带我读三皈依,最后那句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儿。”

几年不见,他说话的声音比从前精进许多,柔和温润像是一泓温水,就像他的模样。看来是下了功夫。若不是夏泱泱知道,否则很难猜到他竟然自幼失聪。

“上个月我才发现,你教的哪里是皈依僧。你倒是自己说说,你教给我的,到底是什么?”

夏泱泱脸上好像染了胭脂,咬着嘴唇,像是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孩童。

宗景逼近一步,弯了腰,在夏泱泱耳畔说:“不如我提醒你一下,你说皈依泱泱……”

他声音低沉,便让许多东西一起震了起来,包括夏泱泱耳尖儿上的碎发,她肚兜的束带,连她的心口也被震得热起来了。

当日对那青涩佛子的种种撩拨,现在被这犀利的青年一一揭露……夏泱泱脸色酡红,二分害羞,余下的却有种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的欣喜和期盼。

这小佛子,果然不负期望地长成了。

宗景挺起腰来,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:“你说,该罚不该?”

他跟从前一模一样,可又不一样。头上已经用金冠束住了头发,青葱已经褪去,整个人的骨骼都硬朗了些。

夏泱泱偷偷打量,看他穿着衣袍,比从前少了些出尘脱俗,但却还要挺拔精神。她摸了摸脖颈儿,那山风吹得他袍子飘逸,布料底下的身子,总该与曾经岩洞里见得有些不同了。

夏泱泱心头一颤,忽然瞧见他袖子露出了件东西,好似生绢的一角。她嘴角浅浅勾起,走到宗景面前:“这倒是该罚……不过……”

宗景袖子一动,正要把那东西取出来,却被她的手按住:“……你高价买我的山货,岂是经商之道?这难道就不该罚?”

夏泱泱从宗景的袖子抽出那条长长的生绢,眸光流转,把那生绢绕在宗景手上,一圈圈缠起:“你把来我学堂的学子赶走,岂是君子所为,难道就不该罚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