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衍很少见人用这等香料,倒是常有人在口中嚼那丁香,薄荷叶子。也不知道为何别人在嘴里嚼的,这女子怎么就当作香料,往自己身上招呼。不过这味道确实醒目。
他目不能视物,这地方又陌生,得亏她这股味道特殊,不然就有些难了。
这暗室本就不大,走到墙壁面前,容衍已经知道。一股湿寒的泥土味儿,湿漉漉地钻进他的鼻腔。
夏泱泱依旧拉着容衍的袖子,往上抬:“王爷,这儿…” 因为容衍眼盲,她说话就有些注意。平时说惯了,“请您瞧”,“您来看”,如今却要小心点儿,怕是触了人家忌讳。
不过她确实也佩服容衍。他并非天生眼盲,却能靠听,闻,让自己行动自如。自然,夏泱泱也庆幸,得亏崔大姑有这方小室。这小室,容衍又不熟悉。不然哪有她那么多机会。
她站在容衍一旁,辅助他的手臂往上摸。
那墙上一对儿铜环儿,本就是容老太爷伸臂的高度,容衍比他去世的爹要高上一头,毫不费力就能摸到。
不过夏泱泱用手摸索着容衍的手臂,心里就有了衡量。这人果然是习武不辍的。也不是没有能人才子封侯拜相就变了个样儿的。当年的武状元,一旦走了权臣的路子,免不得武艺方面就怠惰下来,一身腱子肉变得松散。
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,并没有什么好诟病的。人的精力也就这么多,用在一处,另一处自然就少了。
容衍虽然长得丰神俊朗,恍如谪仙,但说到底左右也不是神仙身子。□□凡胎,百年之后,左右是一个土馒头埋了。但他习武倒是因为眼盲。闻声辨位,这是暗器大家的熟练活儿。所以自从不能视物,容衍一面寻医问药,一面苦练这暗器功夫。
容衍这样一双手臂,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寻常。但论其精准,在大秦国里,该是独一份儿的存在。
可惜这大秦国里,却还没有哪个姑娘,被这双手臂绕在胸前,轻轻箍起过。
夏泱泱胸前起伏,口中发出浅浅的一声喘息。她舔了舔嘴唇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,踮起脚尖,把手放到那铜环儿上。
容衍的手正顺着那铜环儿摸索,他心里愈发疑惑——这东西摸起来倒好像是吊人的东西,大理寺中有,他府里的暗室中也有——把那罪人手臂锁在上边,敞出胸口来,身上处处都是破绽。其后鞭笞也好,烙铁也罢,更有不服的,且又不能见得伤痕的,两根羽毛搔那人脚底,叫人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最后把口中真相吐露,在放他出去,任谁都不知,这人在此间经历了什么。
新帝登基时,只有九岁。外戚欲篡权谋反,容衍就是这样,让太后身旁的近侍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的。
可是,容老太爷外室的屋里,弄这些,总不会是跟他一样的用处……
容衍想得太过入神,没注意手底下不知道何时,压着柔若无骨,温温软软的一处。等他回神过来,才恍然发现,自己按着什么,脸一热,立刻就把手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