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衍听罢,沉默了须臾,突然间手中铁扇伸到夏泱泱的下颌底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懂的是否也太多了些?”

但凡两军开战,书写密信,大多是用的这样的方法。但是这种主意被一个外室女子想到,也难怪容衍怀疑。

他那铁扇本就是武器,虽然边缘并未开刃,但是这要看是用在谁的手中。这扇子现在拿在容衍手里,就宛如一柄利剑,稍微一动,就能要夏泱泱的命。

“王爷,” 夏泱泱昂起细长的脖子,语调不卑不亢,“在明里,奴家是容老太爷的朋友,他的外室,王爷的姨娘。奴家从前是个戏子,背戏文,练武艺,练唱腔;奴家住的大杂院里,什么人都有,但有一点,大家都是一样的——“穷”。穷就要使劲儿讨生活……”

“所以?”

“……所以奴家是没有读过什么书,不似那王孙贵女,知书达理。但是王爷,奴家也有奴家的好处……”

夏泱泱把手轻轻搭在那铁扇上,从扇子的上板,一直摸到扇子的下板。铁扇冰凉,但是拿着扇子的手温热。

夏泱泱的手还没滑到扇头,就先遇到了容衍握着扇子的手。她手指又细又软,指腹带着若有如无的细汗,从扇子的大边顺着容衍的手指头一跃而上,沿着容衍的手背摩挲,一路到了容衍的手臂;又在手臂上凸起的血管周围轻轻按着,顺着血管往上走,一直到了容衍的肘窝里。

这别人却是看不见的,夏泱泱的手藏在容衍的袖子里,隐在无边的夜色中。

“市井小民,也有市井小民的见识。” 夏泱泱压低了声音,“王爷不信,试试就知道了……”

容衍清了清嗓子:“这是在明里,在暗里呢?”

“在暗里……” 夏泱泱声音婉转,“在暗里,奴家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。” 她的手指在容衍的肘窝里轻轻划了一下,“奴家心里头偷偷恨王爷,恨得牙齿痒痒,恨不得抽打王爷……”

容衍微微一怔:“为何恨本王?”

“恨王爷高中状元,跟奴家有云泥之别……”

容衍身子一僵,竟然忘了抽回铁扇。

此时,宫城里正燃起烟花,一簇簇,宛如繁花,在天幕上绽放。一朵花谢,另一朵又开,连绵不绝。

容衍倏地收回铁扇,俊美的面孔被姹紫嫣红的烟花映照出几丝惶恐和无辜。

他从夏泱泱手中拿过河灯:“姨娘这河灯上写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