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流随着她的吸吮微微波动,在沈七的掌心荡漾。

水滴从他的指缝里淌出来,滴滴答答,落在草地上,落在夏泱泱的衣裙上,很快就见了底。

夏泱泱的唇舌蹭到了沈七的掌心,柔软灵活,像是小鱼的鱼尾,但是可比鱼尾温热多了。

沈七心神乱做一团,不仅手心发烫,连手腕,手臂也发热,耳唇上好似火烧一般,好像她啜饮的地方,不是他的手,而是含了他的耳朵一般。

他几乎想出尔反尔,但又觉得,如果自己在一片黑暗混沌中,只要旁边有她,抚摸碰触,似乎日子也能过得下去了。

夏泱泱却抬起头,眼神软得好似春水,满满都是信赖:“我可信了你了,你可别辜负我啊。”

瀑布的水花溅到沈七的脖子上,凉丝丝的。他也不是一点自己的心思都没有。沈七从来都不是帝王之选,这样一个人,自从开智,脑子里灌输的都是仁义礼智信,清静无为。

所有的一切,都是叫他做一个好人。

所以,他没法对夏泱泱不仁慈。如果他从小被教导的是帝王心术,只怕又是另一番光景。帝王,那哪是人啊。

可是沈七却是个人。他也知道,对夏泱泱放手的话,等他一点点失去感觉,就连他对她产生这些心思的根基,可能也不存在了。

于沈七而言,无非是几句实话,一桩送人到山下的小事。

然而按理说,非但至亲骨肉,便做不到这些。沈七也不明白,为什么对面是夏泱泱,这一切做得丝毫也不费力,像是冥冥之中注定。他用了她五年的血,就是为了现在还她自由一样。

到了黄昏,老道归来,全然不知今天的事情。

沈七一字未提,暗自保护好他跟夏泱泱的约定。

临近三九天,夏泱泱暖室里的作物已经长势喜人。她本来想繁育些新的品种,攒些钱,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了。

山下租了房子,沈七又给了她些银两。他身为皇叔,身上从不缺钱,以至于丰厚得把夏泱泱自己这些谋划,映衬得像是杯水车薪,徒劳无益。

她收下倒也不是因为贪心,可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,总觉得比从前真实许多,贪生怕死了许多。有了这些银两,就觉得真真切切是在保命,不敢清高。

在那个清冷干燥的冬季早上,地上的积雪几乎冻成了冰。

沈七把夏泱泱带到铁索桥上时,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,耳朵也有些背了。

夏泱泱道:“你便送到这里吧。要不然,等会儿你自己回去,我也不放心。”

沈七鼻尖泛红,耳根也红了起来,只是这天寒地冻,倒是掩盖了他羞赧之态。

夏泱泱想再多说点什么,可是却又说不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