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娇容虽然确实想到移居乡间,但她终究也得承认,这世上给她这样的女子可选择的路太少了。她是个软弱的人,并不想争什么,只想在这纷繁世间,让自己过得好一点。

夏将军莞尔一笑,露出两个大大的酒坑:“你对我那两个不孝女严厉些,就算是报答我了。我是个粗人,但也知道要尊师重道……”

“我不过是个教女红的……算什么师……”

夏将军突然叹了口气,在娇容身旁坐下。娇容心猛地一跳,只觉得这床上一股热火蔓延开来。他身上有股秋风铁甲的味道,在她身旁横冲直闯,像是一股旋风,把娇容卷了起来。
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心跳得出奇的快。

“你教导盈盈燕燕,自然是师父。” 夏将军说罢,又站了起来,用极低的声音道,“我知道女子向来谦卑,可是你在我这里……不用。”

他推开门,叫了丫鬟进来伺候,又唤人去给她弄些清淡吃食。

娇容仿佛又过回了姑娘家时的自在日子,或者说,她这辈子都从未被人这样周到侍候过。吃的,喝的,都是称心合口的,就好像那夏家的厨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。可是他从来不曾问过她啊。

只是,她总归不能再叨扰人家了。过了两天,走路不再吃力,就回了家里。

她母亲心肝儿宝贝儿地哭自是不用说,她哥嫂面子上也都还过得去,毕竟大病初愈,总是体面人家,不好欺负在明面上。

可是才过了几个天,娇容好得利落些了。她嫂子就开始说些风凉话。

这一日,又是黑云压顶。从早上起来,就又潮又闷。其实天气已经凉了不少,可这秋雨却还未尽,生怕是凉得不彻底。

娇容在屋里头写字,她嫂子就走到窗根儿下,一边儿嗑着瓜子儿,一边儿说:“师家这婚事是不成了……人家听说你在将军府里住了一阵子,直说高攀不起呢。”

娇容头也不抬:“这样也好。”

她嫂子把手里瓜子往地下一撒,叉腰道:“这倒遂了你的意?你这不知廉耻的!你当我不知你怎么回事儿?什么风寒,是在人家那里处理了身上的麻烦事儿,做起小月子来了吧。你知道他们怎么说,说八成是因为夏将军要娶亲,把他身边投怀送抱的女人解决了。”

娇容攥紧手里的笔杆儿,缓缓放到砚台上。她抬起头,清亮的眸子里好似要蹿出火苗来,但语气隐忍又克制:“嫂子,大家都是女子,你又何况这般为难我,何苦这样说?就算这四下无人,可你就不怕犯了口业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