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娇容也不是菩萨,这事儿是谁的错,不打紧,这难过却都是轮到她身上了。若不是她自幼被教得柔弱又慈悲,可能真的要跟嫂子弄得一地鸡毛。

娇容在门口揪心着,为难着,连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都不曾注意。

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
娇容抬起头,见是夏将军牵着马,他身上披着硕大的斗篷,罩住了脸。

“怎么不进去?”

“算了,我就知道你会如此。”

无需娇容应答,夏将军将她扶起,揽着娇容纤细却又湿漉漉的腰,把她放到了马上。娇容还来不及眨眼,他自己也飞身上马,宽大的斗篷把娇容拢在胸前。

娇容靠在夏将军的胸口,一股暖流从后背上导入她的全身。

她的手轻轻搭在马缰上,雨声敲在她耳鼓上,那雨好像在她心里头下了起来,密密麻麻,铺天盖地。

娇容心想:就这样上了他的马,她该是没有退路了吧……

她心里头好似大江大河奔流,心一横,身子却只是略略往后蹭了蹭。

娇容立刻感受到夏将军身子微微颤了一下,她听得见气流从他喉管里涌出,缓缓地从他口中呼出来。热气蹭着她的耳畔,让娇容禁不住咬紧了嘴唇,鼻息中却溜出细细小小的,若有若无的一个颤音。

温热的小指便在她的手背上好似无意地蹭了一下,娇容屏住呼吸,却不敢再动弹,可是夏将军的下巴却巧妙地搁在了娇容的头顶。

她不敢动,也不想动……

前边等着她的是什么呢?娇容不知道,是将军府的深宅大院,将军夫人的名头?还是不知何处的一个宅子?无名无分,但也可以生活安逸。

她就和她兄长那外头那不名誉的被豢养的女子一样?

娇容突然哭了起来,为什么男子做下的祸事,总要报应在女子身上呢?

……

夏将军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哭,只知道怀里头这个娇柔美丽的人儿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蝴蝶一般。

从他第一眼看见她,他的心思已经不对了。

那不是在张先锋的葬礼上。

五年前上元节,灯火阑珊处,对她惊鸿一瞥,便是一眼万年了。

他是个卑劣的人,等她嫁了人,给那小郎君许下无边的荣华,又眼睁睁地看他死在疆场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