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觉得,她这半辈子,好像从没有认识过她。
小刘氏被吊了很久才被放下来,头皮疼的处处渗血,一宿没睡,然后就老实了,躲着大房的人走。
但天天一起守灵,既着躲,也躲不掉。
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,大房的人对认回来那小兄妹,和颜悦色,照顾有加,短短几日,这间小宅子什么锅碗瓢盆,什么被褥衣裳,甚至冬天的炭火,都帮他们置办了。
她嫉恨极了,不甘极了,不过是一对没爹没娘的下人!大房放着她这个正经亲戚不管,却把他们俩当亲戚待……凭什么!
可她却忘了,她从他们手里拿到的,远比这些要多的多,拿到的时候,她却从没有感激过,只觉得是他们蠢,叫她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上。
磕磕绊绊的到了头七。
小刘氏着实是度日如年。
然后有人把唐招弟送了来,终于来了一个自己人,小刘氏喜出望外,便要迎出去抱她。
唐招弟却猛的让开了。
小刘氏惊道:“招弟儿!”
当着众人,唐招弟不管不顾,狠声道:“你就当不认识我就好!我也当不认识你!”
小刘氏愕然:“我可是你亲娘!!”
唐招弟直勾勾瞪着她,一字一句:“你卷了钱要跑的时候,咋不记得你是我亲娘?你把卖地的钱全卷走,你咋不想想我和奶咋活??你又不慈又不孝的,我没有你这样的亲娘!!”
小刘氏吓傻了。
她万没想到,这事儿也叫人知道了。
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儿,小刘氏呜的一声就捂着脸跑了。
头七这一天,民间俗称还魂夜,是法事的最后一日,也是最隆重的一日,大师们要从过午诵经不绝,直到亥时方止。
因为刘婆子死的不祥,直到如今棺木还没有下葬,所以仪式也有所不同,亥时之后,所有家人都要避开,不允许待在灵堂,只有唐三水仍旧跪在灵堂中。
大半夜的,灵堂中洒满了香灰,供桌上摆满了供品,门口摆着一碗清水和一碗五谷粮,外头的诵经之声也停了。
一片寂静之中,唐三水缓缓的张开了眼。
他这些天,昏厥的时候多,清醒的时候少,只要一醒过来,五脏六腑,全身上下,就跟针扎那么疼,硬生生疼醒了,再硬生生疼昏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