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朱移开目光,打量着贴在窗户上的薄纱纸、桌上冷却的猪蹄和糕点,然后又看着自己脚上的绣鞋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: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,只是我倒霉,命苦而已。”
朱朱没有提到连枝的名字,也没有望向她,但这反而更加明确地指明了一切。
应止玥的唇角微弯,倒是没有与她争辩:“连枝一直都很喜欢你,即使她失去了记忆也是如此。”
夜幕悄至,冰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,将一切都包裹在神秘的黑暗中。孤月高悬,银盘也似地,徐徐洒下柔和的斑驳光影,将摇曳的几尾蜡烛都映照得苍白而温柔。
连枝痛苦的呻、吟声淡去,彻底陷入了昏睡中,只余下榉树叶片微微摇曳着,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响。
正在应止玥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时,却听到了比树叶声还要低微的喃语。
朱朱说:“我知道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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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昌氏这个人先不论,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,那就是连枝能逗留在人间的时间不多了。
而比应止玥一行人更急的竟然是于家人,明明是代城叫得上名号的大族,这次还是奉旨成婚,可却像是被鬼催一样急着操办于绝嗣和李夏延的婚事。
大婚前一天,朗日高悬,珠宝器物如流水般抬进李夏延的院子。
“活像是过了今天,就没了明天一样。”朱朱冷笑道。
而最为重要的新娘子李夏延却不在庭院里,而是在闺房内闭门不出。
同时,看似平平无奇的院子门却覆上一层隐秘的灰色,应止玥抬起了头:“这里被下了禁制,我们过不去。”
或者说,人类可以过去,而鬼则被禁行。
院子口的丛林幽密,漆成钴蓝色的瓦檐下是一片代表喜事的正红色灯笼,端谨肃穆,微风拂过都是道符烛火焚烧的浓香。
“姑姑在想什么?”
陆雪殊的话打断了应止玥的沉思,她用手指捻过地上的半截香灰,嗅了嗅:“这是九宿道观的香。”
之前应止玥虽没去过九宿道观,但在京城的山上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。好巧不巧,两家寺观的掌门人都是清音观主。
因此,虽然应止玥现在已经不做人了,但也仍能区分出这种独特的冰冷浓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