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雪殊咳了两声,在两次敲钟的间隙微启唇瓣,将划破的拇指贴近,那靡丽的血渗透他唇间伤口,恍惚间有甜腻的樱桃香气。
应止玥觉得自己不至于心疼,但确实想起在客栈初见的那日,漫天大火下,她倾身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。
本来是不记得的,可是在此情此景下,她却发现,当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,连火灼烤空气的淅沥响声都清晰可辨。
大火炙烤走所有的水汽,陆雪殊已经语不成声,嘴唇轻微开合,要靠应止玥几乎贴上去才能勉强听到。
“因为你……很好看啊。”
少年清新林雨般的气息湿漉漉,盘桓在耳廓都是温热的湿意,像是雏鸟用羽绒在耳边轻轻划过。
……
“咚。”
在第五下也敲了下去的时候,应止玥耳膜轻震,也是此刻才恍然大悟,或者说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——
“咚。”
陆雪殊愿意为她死,可这事他什么时候说了算了?
应止玥紧紧盯着他,汗水从她颌间滑落,原本面上掩饰容貌的妆消去大半,她嘴唇微动:“你不许死。”
“听到没有?陆雪殊,你不许死。”
饶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,旁人的呼吸都成了灼烧人眼的烟气,一片烟云笼罩的模糊场景下,她看见他无奈地笑了下。
——大小姐,你好霸道啊。
……
“咚。”
到了第八下的时候,陆雪殊已经不能维持神智,眼瞳微微涣散,唇角有大口的鲜血不要钱也似地流出,几乎要比脖颈的朱砂还鲜艳。梵文所构造的锁链牢牢捆束住他,原本就被毛糙的绳子磨破皮的手臂更是早已擦破了皮。
烟雾混沌,不知名鸟雀掉落的羽毛恰巧坠在他眉宇,沾了鲜血后又轻飘飘下坠,唯有几颗细羽点缀在他眉心。
“咚。”
应止玥感到厌烦。
这些围在她前面的人,体温实在是太烫了,烫到她眼睛隐约发红,有氤氲的水汽诞于眼尾,只是还来不及落下,就又被这烘热的火焰蒸发,凝成不可辨认的气体。
嘴唇被咬破时,本该是腥却浓的,却也尝出极微弱的樱桃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