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雷终于在此刻落下,而和应止玥相对的小姝霍然起身,即便在此情此景下,脊背依旧是笔挺的。
不同于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谦和温润,应止玥倾向于将这种笔直描述成寒剑出鞘的煞气。而黑眸冷沉,平静看过来的那一眼——
应止玥无意识地咬紧了唇,苦涩的樱桃香气病态地缠裹住她的口腔。
该说是杀意吗?但却并不太准确,用恨或者厌恶来表述都过于单薄,这道目光的锋利感已经落于实质,要更为浓烈的形容才可以。
应止玥自小性子孤寂,对大多世事也淡漠,可却在今天不恰当地运用了她最为瞧不上的粗鄙用词,更是连一句精确的形容都遍寻不到。
她闭了闭眼。
正在应止玥以为小姝会实践第一面就早该做的事情,划破她的心脏,掐断她的气管,或者做出她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混沌其他时,小姝移开视线,冷漠地转身离开了。
几乎在门被阖上的一瞬间,应止玥原本平静的表情维持不住,手指带颤地撕掉了桌案上的宣纸。
裂开的“不”像是个嘲讽的笑脸,冷冷讥笑着她的不自量力。
但是……但是没关系。
应止玥的睫毛不受控地抖了两下,再睁开时已经冷静下来,遥遥望着窗边走近的于隐周。
她本来也是一个人。
她一个人也可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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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姝很清楚,于隐周一行人就是来找应止玥麻烦的。
应家这位大小姐虽然性子含霜带雪,但确实有着再娇贵不过的皮囊,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在瞧不起野禽。
想来应止玥根本就不知道,这次会面意味着什么。
好一点可能只是语言挤兑,糟糕一点可能把她当做从犯押送回去审察,脾气躁烈不管不顾的人,甚至可能会直接杀了……
小姝倏地止了步。
雨水冲刷过明晰的眉眼,旁边的手下噤若寒蝉,一时竟没人敢抬头去看小姝的神情。
还是跟在身边最久的副官开了口,字斟酌句劝道:“您若是不放心,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何。”冷沉而哑的声音打断了他,在死寂般的沉静中,小姝讽刺一笑,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即便是杀了又如何,那不正好如她所愿?
厚重的雨滴敲打着窗扉,发出沉闷的低响,那些游曳在无数个夜晚的油灯黯淡下去,没有人会再去捻烛芯,微弱的光芒模糊着,随时都会褪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