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乐于解说他自己的工作,原来主客清吏司是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的部门,属于礼部。
他开玩笑说,“这不是可讨巧的差事,每次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接待的却都是一些大胡子老外,那些传说中金发碧眼肤白胜雪的西洋女人一次也没见到!这一次,听尚书大人说有个精通八国外语的奇女子来,本官才争着跑这趟差事,谁知,到了码头看到五个人,都长着胡子!”
我听罢不免尴尬,他明知我便是葡国翻译官,也知未免欺君我已将真实性别上报,见我这幅打扮,就该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,却还这般挖苦,真是……
我已经尴尬地说不出话来,杨大人却兀自笑起来,还越笑越起劲,最后竟趴在船舷上,笑得直不起腰!
真想赏他一巴掌,可看看他这单薄的小身板,实在害怕一巴掌要了他的命,只好作罢。
船行几个小时便慢慢减速,不多时,杨大人起身说了句到了,我一回头,便将那隔海相望四个多月的繁华口岸看了个真真切切。
第9章
公元1715年 1月22日康熙五十三年农历十二月二日京津之间蓟县大雪
广州官员对我们进行进一步核查之后,并没有允许我们多做停留。
领到‘传教执照’之后,我们立刻开始北上。
所谓的‘传教执照’是由康熙皇帝在1706年下令敕造的印票,上面用满文和汉文两种文字注明了准入大清的传教士的国籍,年龄,修会,入会时间和永不返回欧洲的承诺,只有持有执照的人,才是合法传教士,否则一律驱逐。
‘永不返回欧洲’对于我来说是个不痛不痒的承诺,但对朗世宁这些真正出生、成长在那里的人来说代价很大。可是一生的梦想在此,教廷的任务也必须完成,他们别无选择,只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。
之后的一个多月,我们乘坐马车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,一路几千里,匆匆浏览大半个中国。
幅员辽阔的国土上,总共才四千多万人,可想路上人丁稀少,客栈更是少得可怜。
官道上树木稀疏,路面坑坑洼洼,每多积水,亦有多个桥梁塌陷,车辆颠簸异常,我们时不时要下去推车,或绕远走阡陌小路。几次三番下来,我几乎要咬牙把一路搜集来的书籍、藏品扔掉了!
所幸终究没舍得。
在这种情况下,杜德美和郎世宁都患上了严重的伤寒,罗怀中所带的西药不多,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,昨天刚好用完了,而他们还在发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