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话是用意大利语说的,尽管不太流利,用的也是最简单的词汇,但意思表达地很清晰明确。
从说话者的称谓上判断,显然他是宜妃娘娘的儿子,九贝勒。
这太令人惊讶了,堂堂一个皇子,竟掌握了这门‘小语种’!看来大清皇室对欧洲文化的接纳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!
罗怀中诚挚而严谨地表达了身为医生的态度:很多疾病都是无法彻底治愈的,他只能保证全力一试。
九贝勒不再开口,这些话是我转述给宜妃娘娘的。
宜妃娘娘很豁达开明,只是声音有些疲惫,她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让人给我和罗怀中搬了椅子,在我们落座后才叫了我的名字。
我连忙站起来,她摆摆手道:“坐着说。你告诉罗医生,不必有心理负担,尽力就好。”
她的病倒也不严重,就是绝经了几年后忽然开始流血,血流量不像月经那么多,但每次都稀稀拉拉地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干净,而每次还伴随着头疼、腰痛、心悸、头晕等症状。
罗怀中又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,最后开药的时候却有些犹豫。
九贝勒还嘱咐一句:“只开有把握的药。”
罗怀中更为难了,纠结得直抠手。
我用法语低声安慰他道:“据我所知,这种更年期综合征是很难通过药物治愈的,调理心情和作息也很重要,总之你尽量开一些能缓解症状的药,让她能看到效果。”
“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?”九贝勒忽然插言进来,态度强硬地要求道:“秋童,你抬起来看着我说!”
我依言抬起头,看着他的眼睛。
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,他和十四、雍亲王这两个兄弟长得完全不一样,一双八字眉下偏生着三白眼,令他这张脸糅杂着和善、无情两种矛盾的气质。
同时他面色发红,眼袋突出,似乎重欲,不节制。看我的眼神倒是不复杂,只是过分凌厉了些。
我把刚才的话掐头去尾复述了一下,并解释道:“罗大夫很紧张,我用他的母语能安抚他的心情。”
九贝勒的多疑和雍亲王倒是有的一拼,又问了一遍罗怀中。不过没让罗怀中抬头。
宜妃娘娘嗔怪他道:“你凶神恶煞地吓唬谁呢!没事儿赶紧回家吧,别在这儿墨迹了,外面那么多女眷,碰着谁都不好。”
九贝勒闷了一会儿,“儿子刚才跟您提的事儿……”
宜妃娘娘抬手打了他一下,微怒:“你阿玛还没消气,谁说也没用!让他安分点儿吧!再托人来说清,恐怕罚得更重了!”
“可那死畜生根本就不是他送的!儿子手里有证据,就是老……”话赶话说到这儿忽然意识到有外人在,赶紧刹住话头,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,霍得从炕上站起来,气呼呼地说:“额娘要是不管,儿子自己去阿玛面前陈情!”
宜妃娘娘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他扔去:“他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!你去吧,不怕把我和你阿玛气死你就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