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张大人此前并未注意过, 但他显然是最不能接受‘女洋人’的那一类。
哼!迂腐顽固!有本事你来替我啊!
我整了整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旗装, 昂首挺胸从他身边经过。在花盆底的加持下, 我与他身高几乎持平,没让他找到居高临下的机会。
但我心中其实有些忐忑。如何在不激怒他们的前提下保持风骨, 让他们知道我非要和他们抢占朝堂方寸之地的决心, 是一件很艰难很费脑子的事情,我至今还没想好。
养心殿内开着窗, 墨香涌动。皇上没穿龙袍,穿了一件玄色常服,显得整个人清癯矍铄。
女公爵依然不行礼,甚至对我行跪拜大礼提出异议:“陛下,您那日在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,翻译官是天主教会派来的,她并不是您的子民,您为何要让她向您下跪呢?大清是礼仪之邦,这样待客似乎不妥。”
当会面的场地从万众瞩目的大殿转移到只有四五个人的房间,外交上的客套就显得很多余了。为了各自的利益针锋相对才是主旋律。
皇上不客气地说:“朕派发给天主教会的传教执照你看过没有?上面有一条,传教士进入大清之后永不可返回欧洲。这意味他们终身都要留在朕的国土上。既然身家性命全都仰赖朕的恩佑,跪朕敬朕甚至为朕效力,都是应该的。”
女公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:“天主教会愿意白白给您送奴才吗?”
皇上没什么表情:“不愿意就不要来!”
女公爵挑了挑眉:“沙皇的子民是不会给其他人当奴的。”
“朕绝不干涉别国内政,但也不允许任何人在朕的国土上置喙。”
气氛僵得就要呛起来,我没想到康熙如此强硬,心中既激动又紧张。
噗嗤。
女公爵忽然展颜一笑,语气一变,温柔缓慢地四两拨千斤,“那是自然,您才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主导者。我之所以要来大清,也是因为仰慕您的风采。您果然如沙皇形容那般强大睿智。”
女官奉茶进来,康熙没有应她,而是慢条斯理地吹着热气,半晌才道:“公爵阁下,朕请你尝尝朕最爱的茶叶。”
女公爵闻言捧起,尝了一口傲慢道:“也许是我不懂茶,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。”
康熙轻哼了一声,“不,这是大清最好的茶。你不觉得特别,是因为你在俄罗斯也能经常喝到。为什么你能经常喝到呢?因为朕以诚会友、君子履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