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窜鼻的肉香, 就像一颗装了永动机的电钻,在我灵魂深处打洞,打的千疮百孔。
大脑好像已经停止思考, 心脏则完全麻木。
恐惧吗?这会儿不。憎恶吗?这会儿也不。我只想吐。
行刑者将供书递到我面前, “签!不签下一个被蒸的就是你!”
这一次,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, 像一瘫死肉毫无反应。
狱卒提醒道:“要不要先拉出去缓一会儿?”
行刑者却道:“端盆冰水过来。”
狱卒哎了一声,脚步挪动之前, 却好奇一问:“让她按个手印不行吗?为什么非要签字画押?”
“因为她是官, 供书会呈到皇上面前!”
“那可做不得假!”狱卒一跺脚,“怪不得只能给她上这种看不出来的刑。”
大约过了几分钟, 脚步声去而复返。
哗啦!
行刑者被泼了一头冰水,踉跄退后,接着被人一脚踹飞。
来人迅速割断我手上脚上的绳子,扶着我肩膀,拍拍我的脸:“大人,你怎么样?”
他穿着夜行衣,连眼睛上都蒙着半透明的纱巾,但我认得他声音。
阿克敦……你怎么敢闯刑部大牢!
我的反应太迟钝,他来不及分辨,直接将我扛到肩膀上,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急促地说:“大人别怕,卑职一定将你带出刑部!”
刑房中间的过道里火光明灭,脚步声嘈杂,似乎有无数人正围堵过来,而我们走过的地方,血迹斑斑,兵甲散落,甚至还有断臂残肢。
前方则充斥着兵刃交接的声音和喝骂恐吓声,我趴在阿克敦肩头,迷迷糊糊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与狱卒缠斗。
敌众我寡,那些从丰台大营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,终归也是凡胎□□,这时都已经浑身浴血。
然而当阿克敦带着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时,却都振奋精神,扬声高喊:“大人别怕,我等誓死护你安危!”
声声呐喊,就像战场上的号角,带着自由反叛的灵魂,挣破刑部腐朽糜烂的权力之爪,飞到九霄云外。
“秋童别怕!”刑房外,亦传来整齐划一、震耳欲聋的应和声。
麻木的心脏震颤起来,热泪滚滚而下,我攥紧阿克敦的衣角,哽咽着问:“还有谁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