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我并不是一个身陷囹圄、等着他救命的八品微末小官, 而是与他平级,甚至知交多年的好友一般!
换成任何一个人,怕是已经感激涕零地跪下磕头了。
可我没法和他共情。
黄侍郎企图谋杀我证据确凿, 只不过没得手罢了。不管是不是他授意,他凭这件事, 在清流那里刷了不少好感度是不争的事实, 或许还因此拉拢了一批人。
我们之间不仅没有交情,还有杀身之仇。他愿意当这个钦差,完全是出于自身利益考量, 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他在我面前和赖都演戏、惺惺作态,无非就是让我知道他的难处, 从而对他感恩戴德。当然, 也可能是因为习惯性卖好, 对谁都这样。
对了,他有个雅称,八贤王。
称贤者, 无不在意美名,而他真正图谋的是皇位,所以他想要的是别人的臣服。
但他不像雍亲王, 通过强硬手段和高明的处事能力征服别人, 也不像十四爷通过人格魅力感染别人, 他走的是施恩的路子, 让受惠者被道德感束缚,无法摆脱他的控制。
施恩之后, 他要通过别人的情绪反馈来确定操控进度。
所以我得吊着他, 不能让他一开始就满足,否则他没有动力与我周旋到最后, 甚至没有兴趣和我谈条件,只会按照自己的步调操控整个案件。
我对他深深做了个揖,郑重道:“事关刑部、巡捕营,甚至朝廷所有官员,这件事的确复杂难办,但八爷贤名在外,无有不服的,放眼整个朝堂,除了您,没人能当好这个钦差。而且,对八爷来说,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!”
他撩着衣摆往下坐的动作顿了顿,讶然望了望我,若有所思得坐下去,笑着摇摇头道:“我是冲你来的,你倒绝口不提你自己。难道不是你让九爷来找我的?”
“是我。”
我刚开了个头,他便指着硬板床道:“坐着说吧。听说你受了刑,看着确实比前些日子单薄多了。”
“谢八爷。”我退回床边坐下。
他微微笑道:“你这个人精啊,占了便宜还卖乖。怪不得老十四什么好处都没捞着,还甘愿当你的马前卒。”
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十四,左右绕不过他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