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瞄了我一眼,接着又闭上眼抓头皮,为难道:“劫狱之后,刑部上下对你皆有怨气,根本无人可用。我来之前,从顺天府抽调了一些人,但愿其中有出类拔萃者,能破解这个谜题。不过,证物不会说话,尚有解读的余地,可活人难管啊!”
“什么活人?”
“你隔壁那家人,指认死者是你从她家买去的婢女,当初你买她,就是为了不让她靠近雷生默。这个人,想必你不陌生。曾是广源寺的法师,与你在论道中交过锋。她们还说,你为了纠缠他,搬到隔壁,还经常上门骚扰。雷生默厌恶你,而同情那个婢女,所以你百般折辱她,不仅让她睡杂物间,还动辄打骂……仵作也在死者身上检验出受虐瘢痕。事发前一晚,他们听见死者告诉你,雷母进京安排雷生默婚事,劝你不要继续纠缠雷生默,你便恼怒杀人——秋童啊,这人要是上了公堂,十四弟的脸面往哪里放?”
哦吼!雷家这是多恨我!
霎那间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:怕我妨碍了你们家宝贝少爷的婚事是吧?偏给他搅黄!恨我把他拉下神坛是吧?我还可以始乱终弃让他生不如死呢!
但这个罪恶的念头很快就消散了。
居生何辜!他都被逼得离家出走了,对雷家的所作所为,肯定是不知道的。
也许都是我欠他的,经此一难,彼此不相欠,以后也就了无牵挂了。
“秋童!”八爷把我从忧思中唤醒,扬手让我起来,“你说这人该怎么处置?”
我心头一跳,他难道是教唆我杀人?
“雷家恨我在论道中击败了居生法师,自然对我百般诋毁,他们家的证词怎可取信?”
“可雷老夫人是雍亲王府的包衣,要是雍亲王为她的证词背书,你说刑部敢不敢不采用?”
雍亲王闲的!我可是他小圈子成员呢!我在他心里的分量岂是一个包衣能比的?!
可我不能表现得不以为然。
我不说话,神情严峻而无助地将他看着。
他愁得直叹气:“四哥一向嫉恶如仇,眼里容不得沙子。先前只因审出一句话,就大动干戈抓了全北京的传教士,那一次你就差点死在牢里,应该了解他的行事风格。他尊佛排耶,偏你在论道时为天主教出头,让佛教输得灰头土脸!后来还大张旗鼓要办学,简直是专门和他对着干!雷家既在你手上吃了亏,又与他有这样的关系,难免趁此机会对你落井下石。他们言之凿凿,对你很不利。要想解决这个麻烦,只能从两处着手。要么,你能化解和雷家的仇恨,要么,说服雍亲王出面让他们修改供词。”
顿了顿,忽然抬起头,像柳暗花明找到了出口:“对了,你在雍亲王手底下办过差,以你的伶俐,应该不难化解他的偏见,你与他应该多少有些交情吧?”
试探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