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打听其行程,贸然去堵他,不仅有失身份,让他越发拿架子,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强烈的反感。只能旁敲侧击,找个切入口。
其实他表面看起来非常成功,但在这个时代,有个巨大的失败——没有儿子。
他有十三个女儿!
不知道是不是盼儿子盼到厌女,他对女儿们很苛刻,只允许她们嫁文人书生,且只给很少的嫁妆。有两个女儿婚后过得赤贫,外孙重病无钱医治,他也从不接济。
于是剩下的女儿都不肯嫁人,留在家里安享富贵。
为了把她们赶出去,他又公然宣布,死后家产全都留给干儿子,一分都不给女儿。
女儿们为了不至于在他死后流离失所,只能拿着微薄的嫁妆匆匆出嫁,短短两年,就嫁出去八个。
他唯一高看一眼的女儿,是排行老四的顾荣,字浅知,出版过数本诗集和散文集,是名满江南的才女,仰慕者无数,其中不乏有功名在身的青年才俊,不知为何,她至今坚持不嫁。
据说今年二十五,早已是别人口中的老姑娘。
这位四姑娘深居简出,几乎从不出来社交,但她设有读者信箱,会定期回复读者来信。
或许,她会是个突破口。
以我的文学素养,可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,写信这事儿,我拜托给了晓玲。
雨稍小,我听外面吵吵嚷嚷,扒着后窗往外一看,梁超和方铭的小跟班正举着伞,蹲在墙根里逗青蛙。
方铭捧着一把盐焗花生,站在檐角下,乐呵呵看着他们。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,轻松自在。
到江宁以后,他们好像就没干啥正事儿呢。
昨晚我回来的那么晚,还听他们在屋里打桥牌。这要在天津和山东,简直是不敢想象的,每天忙到飞起!
难道江宁没什么可考的?
那雍亲王到底来干啥?
“各位大人,想不想游一游雨中江宁,去秦淮河上喝茶听评弹?”我其实是想拐他们和我一起去拜访曹頫提供的文化名人。
我自己去,大多数人可能都会避而不见,而他们,是那些人想见都见不着的高官,不用招呼,自己就会围上来。
我热烈邀约道:“我请客!”
方铭刚皱了皱眉,他那小根班就道:“好啊好啊!正愁无聊呢!”
自从上次我拉着他们去雍亲王年前探讨吏部考核漏洞,这位年轻官员就对我多了几分崇拜。
梁超应该是征文比赛之后对我改观的。他做了个嘘的手势,走近来道:“你小声点!咱们悄悄找个喝茶的地方略坐一坐是可以的,切不可去那种画舫。”
那种?
“朝廷不许官员出入风月场所,一旦被发现,轻则廷杖处置,重则革职流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