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小爷微微一挑眉尾,仿佛在等一场好戏。
我没说话,就静静地看着他们。
空气凝滞了一瞬,顾鹏程才缓缓道:“所以,只有把她当成朝廷命官,她才可以像男人一样行走社交。”
廖大爷喘着粗气道:“她本来就是官!我们都应该对她保持恭敬!”
顾鹏程笑着指了指他:“贤侄你不地道!想成好事,还怕得罪人!这坏人全让我当!罢了,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我就索性就当到底,万一坏人变媒人呢?”
“等等!”曹頫也站起来,对我道:“秋大人,今天是我多事,不该邀你过来受此屈辱。我先送你回去,要打要罚悉听尊便。”
我往下压了压手,示意他坐下:“走什么?哪有什么屈辱,顾员外说的不错啊。你们就应该把我当官员,而不是女人。廖二爷说的也不错,我不是弱者,不需要被保护。保护的对立面是霸凌,两者都是歧视。我想要的公平和尊重,是忽略性别区分,被寻常对待。有什么话该说就说。”
都说到脸上了,灰溜溜走掉不是我的个性。怎么也得把巴掌扇回去!
曹頫不能理解我,恨恨坐下扭过头。
顾鹏程拍了拍掌,虚伪地赞道:“不得不承认,西洋人有些观念,的确比中国发展得早。”
廖大爷可能是他再说什么狂言乱语,抢先开口道:“还是我来说吧。秋大人,顾爷的意思,我听着,好像误以为我们家想求娶你……当然,这是绝对没有的事儿!可能顾爷把我开头说的那两件事儿联系到一起去了,才萌生了这么个大胆荒谬的想法。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!”
“贤侄,难道你觉得秋大人配不上志远吗?”顾鹏程步步紧逼。
廖大爷满头大汗,拱手求饶:“顾爷,我知错!您让我做什么都行,请务必高抬贵手,别为难秋大人。”
“岂敢!”顾鹏程冷哼一声,“是你让我们给廖家找个女主人,眼下就有一位再合适不过的,老夫不过是顺水推舟,绝没有让你们双方为难的意思!”
接着转向我,像个慈眉善目的长辈:“秋大人,这桩婚事于你,于志远简直是天作之合。且不提廖家,单说你。作为大清第一女官,史书上已经为你留了位置。但以你的雄心壮志,恐怕不满足于只留个名字。在北京,你办慈善基金会,筹备西医学校,在济南,你号召落第士子为你写文,在江宁,你照样没闲着。
一个人做这么多事儿,你很累吧?很难吧?知道为什么吗?因为你没钱,也没人!什么都得自己操心,就算累死恐怕也做不完!如果你成了廖家的女主人,廖家上上下下的关系、数不尽的金银财富,都可以为你所用,到时,你只需要运筹帷幄,就能决胜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