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昨晚把他踢出牢房,今天他又来了。
你说他不用心吧,他打扮得板板正正,带着三姑六婆和八抬大轿,身后跟着看不到尽头的马车,车上塞满了聘礼,那架势恨不得把家底都搬来,拖着这么多人,在总督署门口一站站一天。
你说他用心吧,除了一身皮囊和万贯家财,什么花招都没有。就打直球。
今天略微有点不一样。
他准备了一封正儿八经的求爱信。
从信封到信笺,从颜色到香气,都花了心思。
展信阅览,让人眼前一亮。
字迹潇洒飘逸,用词隽雅清新,内容丰富,情感真挚,把一个男孩青涩而热烈的暗恋,刻画得丝丝入扣。
——从哪儿找的这么好的代笔?想招他做我社记者!
晓玲亦给予高度评价,“也许不是代笔。才子多浪荡,柳永、唐寅皆爱醉卧风月,李白和苏东坡,也与歌姬交往密切。嵇康放浪形骸,然能属词,善鼓琴,工书画,美风仪。上次在贡院见他抛珠,我就觉得,他和凡尘俗子不一样,非人非鬼,有些佛性。他在信中也说了,第一次见你,是在栖霞寺的佛堂里。若只是浑浑噩噩活着,怎么会去拜佛呢?”
“可我记得,你我进佛堂时,除了一个奉香的小沙弥根本没有别人。”
“也许他藏在某个角落里,否则,他怎么知道你磕了七个头,连我都没数。”
少女总是容易被表面深情迷惑,她已经完全把写信人和那个当街抛珠的少年融为一体了。
“这世上人人都背负着枷锁,好像只有他可以率性而为。”她满脸遐思,靠脑补美化廖小爷的荒唐。
而我只是无情下令,把廖志远和他带来的三姑六婆统统抓起来,人均附赠一顿暴揍,然后静待廖大爷带着钱来赎人。
等门口清净了,我才出门,接上靳驰,会见了雍亲王给我推荐的社长——掮客陈西。
私下里,他一改油腔滑调,全然一副踏实可靠的做派,让我改观不少。
在我与他说了办报的思路,以及要交给他的职责后,他宠辱不惊,条理清晰、有理有据地为我分析可行性和阻碍,给了我一些非常值得借鉴的建议。
诚然,他对经商环境和文化包容度的了解,肯定比我深刻得多。但如果没有前期的艰难探索,我又怎么能听出他是真懂,还是糊弄我呢?
谈到发行阶段,不可避免地触及顾鹏程这个障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