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童, 你能不能向王爷求情,饶了额尔登?”
叙话到深夜,我干脆宿在晓玲屋里。说完我这二十天的经历, 她说起自己的,没说几句就哭着求我帮忙。
原来当日她跑出去之后, 幸被额尔登撞见, 否则不是被乱刀砍死,就是落水溺亡。
当时廖大的死和船上血肉横飞的战况给了她极大刺激,从天而降的额尔登不仅救了她的命, 还成了她心灵上的唯一依靠。
可额尔登因保护她,错失了我的踪影, 更错失了廖二的去向, 回总督署后被雍亲王重罚, 如今和达哈布一样,都在大牢里关着,据说伤势很重。
可怜偌大一个总督署这么多人, 再没一个人真正关心她。
在远离京城和家人的陌生地方,她独自承受恐惧和孤独的折磨。
曾被她当作未来丈夫的雍亲王,在她最艰难的时候, 没给她半分关爱, 只远远吩咐人给她多请几个大夫, 隔三岔五问一句病情。唯一一次来看她, 还是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。
说起当时的委屈绝望,她恨恨道:“我既盼着你回来, 又忍不住想, 你跟十四爷或廖二爷走了也好,让他痛苦一辈子!”
所以她装疯躲避审问, 也是为了报复雍亲王吧。毕竟最后一刻,只有她在场,雍亲王想知道我和十四的下落以及‘武诸葛’的去向,只能问她。
不过她那时候已经跑开了,确实什么都不知道。装疯避祸,比说出个让人怀疑的答案,更明智。
我既欣慰,又非常心疼,当即答应:“你放心,明天一早我就去求情。不管用什么法子,一定把他和达哈布救出来。”
“只要你肯开口,王爷什么都会答应的。”她很笃定地说,“之前我只看到他对你的儿女情长,前几日无意中听到严三思和其他三位巡视官抱怨,才知道你在他心里,绝不仅仅是个女人。别说年漱玉,就是福晋恐怕也不如你说话有用。”
过分瞧得起我了……
“他们抱怨什么?”
“无非就是嫉妒罢了。说王爷在外和反贼博命,两江总督不惜把全城权贵得罪透顶,在城内大肆搜捕。他们里应外合,把反贼逼得无处可去,只能乖乖入瓮。结果到了最后收尾阶段,你只结了个婚,就摘取胜利果实,把全部功劳据为己有。他们说雍亲王是为了给你抬轿,才故意在关键时刻不露面。还说,如果没有他指点授意,你根本无法调动驻军。”
……仔细想想,居然有点道理。
我和廖家这场联姻是双向奔赴,各有目的。而奔赴的前提是,廖家和江南四十二名臣已经走投无路,只能避走海外。
不过,我绝不认为雍亲王完全掌握了供养人名单——他不是舍本逐末的人,更不会用国家公器为我谋功,如果有更高效快捷的方式把这些人揪出来,他就早就行动了。
况且两江总督有密折权,可以随时向康熙汇报。如果雍亲王以权谋私,甚至抢他的功劳安在我头上,绝对瞒不过康熙。雍亲王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儿。
我只能说,在这件事上,他有个大概的预判,并且对我绝对信任。最终,这颗胜利果实,是我凭本事摘得的。分析判断,把握时机,周密计划,主动出击,以身做饵,以命相博,环环相扣缺一不可。就算十四不来,不和廖二假结婚,我也会别的办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