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玛利亚小姐!”我站起来,主动迎上去,想和她套个近乎。
没想到她看到我立即面色大变,捂着脑袋用葡语尖叫:“啊,魔鬼!你是魔鬼!”
……
这声音随即吸引了很多人,达哈布如风一般跑进来,拿住玛丽亚的胳膊喝道:“闭嘴!”
然而玛丽亚却一口咬在他手上,接着就要跑——毫不意外被达哈布提着领子抓回来了。
此时有个官员大步跨进来指着他二人大喝:“何人敢在总督面前造次!”
那是一个黑黢黢的生面孔,不知道他喝的是玛丽亚还是达哈布。
然而玛丽亚仿佛看到了救星,猛然把惊恐的目光投向他,遥遥指着我,用蹩脚的中文说:“魔鬼,地底下的,不死的!”
……
那位官员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,忽然往后一退,瞪大双眼叫道:“总督大人,她的头发……”
一时间门外聚集的人更多了,无数道目光聚焦到我头上,继而看向案台后面的常坤。
玛丽亚终于找到了主心骨,做着夸张的手势对常坤叫嚷道:“咔擦,闪电,暴雨,钻出来了!衣服,腐烂的,头发,死亡颜色的,葡萄牙要完了,撒旦派来的,上帝没有办法……教廷,派十三个传教士送走……她会吸血!你们要完蛋了!”
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懂,但这些话让我毛骨悚然。
她竟然分毫不差地复述了我刚穿来的场景。
据说那天热内亚下着暴雨。
新染了头发的我,穿着破烂牛仔裤,横空出世落在圣母大教堂门前的花园里,沾了一身泥水,而且昏迷不醒。
后来郎世宁把我拖回教堂,悉心照料了将近二十天才恢复神智。
这二十天内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,郎世宁也没提过,不过我苏醒后,教堂立即把我移交给了大教区主教,没几天,教区主教又把我交给了教省的都主教,通过层层移交,最后直通罗马教廷。
教廷没把我当成魔鬼,从来没有过,所有人都对我很客气。
各级主教反复询问我的身份来历,我都以失忆为由搪塞。仁慈的大主教最终接受了这个说辞。
几个月后,我被教廷授予翻译官的身份,送到葡萄牙卡伯拉修道院学习、授课,并在那里出发前往中国。
我以为除了郎世宁没人知道我的来历。现在看来,神秘的传说一直伴随着我,只是没人捅到我面前。
玛丽亚既然是葡萄牙人,那她或许是在卡伯拉修道院听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