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说我记不住往日恩情,其实这三天,过往的一幕幕,反反复复在我眼前重现。
此刻,我又想起出狱后拿剪刀自残那一夜,他情不自禁伸出来想要拥抱我,又硬生生缩回去的手。
我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彼此克制过。
现在还要因为一点羞涩、别扭,错失相互拥有的机会吗?
我轻轻环上他的肩,大胆地说:“我说,我想和你做真正的爱人。”
“前面那一句。”
这人!他分明听清了!真会下套!
“我也爱你!”
他这才直起身把我揉进怀里,轻叹道:“想听你说句实心话真不容易。这两个多月,我天天到送走你的地方,盼能时光倒流,阻止那时的我。要是我再坚持一下,何必受这焚心蚀骨的相思苦。上次你说心里有我,是我连哄带骗的。这回这句是你自己想说的,我是不是可以相信,你也日夜想我?”
……虽然确实如此,可我跟你说身,你跟我谈心,真不是变相拒绝吗?
你是不想,还是不行?
见我闷声不语,他把我抱起来转了一圈,在我冰冷的脸蛋子上连亲了两下,“别恼,别恼!你心似我,才能明白此前我并不是不珍视你,也不是欺你无亲无族,稀里糊涂要你身子。我是情难自禁,不由自主。
你刚才那句话,哎,我根本不敢细听,也不敢回想,否则,佛祖来了也休想拦着我!可连外人都知道你值得被高高捧着,我怎舍得看轻你。
你立志不婚,我尊重你,可我们在一起总得有个说法。从你承认心里有我,我就急着回京,想让皇上褒奖你,给你体面。想帮你尽快把《大清周报》办起来,向天下人宣布咱们的关系。到那时,让所有是非都落到我头上,我才敢心安理得地要你。
但我很高兴,太高兴了!你不再是个懵懂无心的小姑娘,只会纸上谈兵。你会说爱,你因爱生欲,你心似我!”
……真是个老古董。
可惜我等不到回北京了。
剿灭黑旗帮后,福建水师要继续南下,荡平澳门周边海盗。
刚才一见面他就说过,想把此事全权交给凌保,尽快带我回京。可我不仅不能如他所愿,还得想方设法跟着去澳门。
罢了。
他的三观如此。
宁可自己受苦,也要坚持的原则,没那么容易被改变。
何况,我自己深知三观和行为相悖的痛苦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。
就这样吧。
世事总难完美。
往回走的时候,他又捻起了佛珠,悠哉游哉地和我说起了对年晓玲的安排。
本来我们都以为晓玲会回四川,但在过年的时候,她就追到福州来了。
带着江宁三百四十名举子的联名请愿,跪请雍亲王上呈皇上——她在江宁打了一场漂亮的笔仗,终于让文人正视辩论的核心,而不是她的性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