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见解和事实相比只是管中窥豹,不过,一个孤僻自我、不爱读书的青少年能说出这么深奥的话,让我很吃惊。
这大概就是耳濡目染吧。生在帝王家,无权傻白甜。
“真正了解先生的人才有权评价先生。我阿玛说,先生是大清官场上最纯粹的人,先生之高义,亘古难寻。”
……我不信八爷背后这么推崇我,肯定是这小子想夸不好意思。
“谢谢你,我都骄傲得找不着北了。”
弘旺挠挠头,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。
眼见天要黑了,我准备出园去看看安德烈,谁料在清溪书屋当值的太监来传话,皇上宣我陪膳。
皇帝赐宴曾是我的噩梦。
这几年,因为他总爱在晚饭的时候询问皇子皇孙们的表现,隔三岔五就宣我陪膳,早就麻木了。
不过今天恐怕没那么轻松,应该会说起高忠、安东尼这两个人。
我长吸一口气,打起精神去见驾。
经过观澜榭,马齐迎面而来。
“中堂大人。”我赶紧礼敬问好。
往常他一般会无视我,心情好的时候会点点头,这次我也做好擦肩而过被忽略的准备。
没想到他却在我身边驻足,面目舒缓,语气和蔼地问:“没受惊吧?”
一阵凉风从湖面上掠过来,吹开了我额前的刘海。一群雨燕从头顶飞过,像一串省略号。
我想我的表情是呆滞的。
他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袖,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:“看你脸色不佳,应该多休息几日,不要总仗着年轻不把自个儿身子当回事儿。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,欲速则不达。”
我还是有点懵,习惯性作揖道:“秋童谨遵中堂大人教诲。”
他微笑着点点头,“去吧。”
可他不走,我也不敢走。
他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有顾虑,踌躇再三才道:“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。记住,如果你做的事儿能被大多数人理解,那极有可能是错的。”
说完他就走了。
他针对的应该也是我整顿传教士队伍和被高忠刺杀这两件事儿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