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挽澜便也失了再收拾的心。
算了, 自己府上空旷的屋子还有这么多,去住另一间便是。
顾挽澜任由东西散乱在屋中,自己团了一团被褥正要去另一进院子里,眼风一撇,却瞧见了书房虚掩的门。
白日里,崔珏似乎是就是从书房出来的。
自成婚后,她在府里的时日并不算多,就算回府,也基本就是只回内室睡觉,这间书房基本上只有崔珏在用。再加上,她知道不要随意扰人作画的道理,如此一来,她倒是从未踏入过这间书房。
顾挽澜抱着那一团被褥,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书房虚掩的门。
“吱呀”一声响,清幽的月光照进了这间书房。
顾挽澜甫一跨进去,就闻到了和崔珏身上极为相似的那股清幽的墨香。书房被崔珏打理地很干净,顾挽澜把被褥随手放在小桌之上,然后点燃了旁边的烛台。
烛火燃起,照亮了他悬在屋中的两幅字,竟是两幅与他气质相差甚大的狂草,一曰“克己”,一曰“慎独”。
书架上的书多为一些游记和小札,顾挽澜随手抽了一本小札翻了翻,是一本记载了文人与他妻子一些逸闻趣事的集子,这本集子因为遣词造句十分具有生活气息,颇得百姓喜欢,却为文人们所不喜,没想到崔珏不仅买了,还饶有兴趣地在上面写了批语。
文人带他妻子同游温泉——“温泉,可。”
妻子替文人洗手作羹汤——“此菜或许挽澜会喜欢?”
文人替妻子画眉——“画眉,记下。”
妻子替文人量体裁衣——“怎生还要量?不是应该最清楚么。”
顾挽澜看着看着,噗嗤一下笑出了声。
他崔珏怎么说在外也是世家清流之首、一个名声在外的人物,没想到当起小娇夫也当真不赖。
顾挽澜笑着放回了那本小札,转身时,脚却不小心踢到了书桌下的一个画缸,连着有几卷画也被顾挽澜的衣摆给带了出来。
顾挽澜连忙就去捡,可当指尖触达画卷上的系带之时,不知怎地,顾挽澜如被蛊惑一般,指尖一转,解开了画卷上的系带。
“砰砰砰!”
寂静的、只有她一人在的书房内,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开始加速的心跳声。
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,推开了画卷。
顾挽澜瞳孔猛地一缩。
画面上的人是她。
可却又不该是她!
因为画上的竟是一名手握长枪、驰骋沙场的女将!女将手中长枪染血,一双眼却亮得仿佛天上星辰,她一手控着身下骏马,一手高举手中长枪,身后则是跟随着她的千军万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