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,眯了眯眼,看向下首那个发丝凌乱、瘫坐在地上的妇人。
如今淮王府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,他原本是想借季凛与护国公府往从过密一事, 转移众人的焦点目光, 可谁知放出去探查季凛的人, 竟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。
说来也是极为凑巧, 若非这个妇人与那王老太住在同一条巷子里, 他的人便也不会发现这个平平无奇的妇人居然与那季凛有过牵扯,而他便也不会顺着这条线, 发现季凛身上居然藏有这般大的秘密。
淮王从圈椅里站起身来, 他缓缓踱到那何氏的身旁,面上扮上了一副他惯常的菩萨面,笑道,“听闻你的儿子在长平关卷入崔琼与那季凛的争端中,死得不明不白,你有何冤屈皆可向本王道来,本王会还你一个公道。”
何氏面色仓皇, 额发被冷汗完全浸湿,她止住颤抖的牙关, “民、民妇对长平关之事一概不知, 还、还请王爷放我归家。”
“谬言!”淮王一脚踹在何氏肩头,厉声喝道,“你何时去的长平关、你的儿子又是如何托人给你捎来银钱和信件的,本王通通知晓!如今肯问你一句, 不过是给你一个到时候当场指认的机会!”
何氏捂着肩头,心头巨震, 整个人抖得越发厉害,“民、民妇不知、民妇不知……”
也不知那季凛曾给这个妇人施过何等迷魂术,竟然她事到如今还不肯开口。
见着约定的时辰临近,淮王便也失了再好生盘问的兴致,他如今心里都是那封信上记载着的、季凛身上那个惊天秘密!
——堂堂一国将军,竟是女儿身!
这等牝鸡司晨、坏了伦常的事情一经曝出,上至朝野下至百姓,又有谁会去关注他儿子的事情!
淮王大笑一声,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,果不其然,下方的何氏看到了这封信,就像是失了神魂一般,顿时不再动了。
“怎样?是不是很熟悉?何氏,这封信,你当真是藏得深呐,让本王一顿好找。”
何氏这才猛然回过神,像是重新接上了线的皮影人一般,连忙膝行过来,哭喊道,“王爷!王爷!此事与民妇无关啊!民妇一家如今只想安生度日!求求王爷开恩!”
这样才对。
淮王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如今何氏涕泗横流的表情后,将脚边的何氏一脚踢开。
“要想安生度日,就得看你今日的表现了,何氏。”
何氏咬着牙,颤颤巍巍朝着淮王行了个大礼,“……民妇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顾挽澜是踩着时辰到的万喜楼。
刚过了午膳的点,万喜楼人并不是很多,只有些用过了饭的客人还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嗑着瓜子聊天。
因着用的是季凛的身份,今日前来,顾挽澜身侧就跟了一个天权。
甫一进门,顾挽澜便察觉到了不对,微微蹙起了眉。天权面色难看,压低声音道,“将军,这栋楼里至少有普通侍从三十、精兵二十,更多的,我感受不到……此次淮王怕是来者不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