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……”崔珏顿了顿,再度睁开眼之时,眼神森冷如寒潭,“无论是你也好,他们那群人也罢,于我而言,都不过是蝼蚁而已。既是蝼蚁,有的东西本就不该是你们的妄想。”
“你——!”
顾宝珠被崔珏身上的那股傲慢给激怒了,再想上前之时,却又被顾挽澜给拦住。
顾挽澜吸了一口气,看着崔珏,“既非同路,争辩便没有意义,我不是想说服你,我只想说他们无错。”
顾挽澜向前迈了一步,凝着崔珏的眼睛,“至于你,我只问你,你要到底要如何才愿往前走。”
“自然是——”
崔珏一句话刚开口,顾挽澜却是猝不及防一个手刀下去,直接劈晕了崔珏。
她看够了。
崔珏这番不亚于找死的举动。
他今日在这里说的所有的话,明日就会在朝堂上被勋贵一系当做刺中他的刀。
顾挽澜伸手扶住了崔珏,垂下眼睫。
如此,陪着他找死两回,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。
朱恒远见着顾挽澜直接劈晕了崔珏,差点没惊掉下巴,他连忙上前,“大、大人,可陛、陛下是要他亲自……”
顾挽澜面色烦躁,一手从崔珏腿弯里穿过,就抱起了他,“一切由我去交代!”
顾挽澜将昏迷的崔珏放在自己马前,翻身上马,“绕道走,先去回宫复命!”
“是!”余下绣衣使连忙骑马跟上。
顾挽澜看着自己身前不省人事的崔珏,内心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她只相信她心中所见的崔珏。崔珏绝非今日表现地这般冷酷、傲慢之人。
他伪装得太过自然,她甚至于差一点也被他那语气给蒙骗了过去,可从崔珏主动出言攻击那位妇人开始,顾挽澜大抵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,甚至于,她想明白了这段时日,迷雾后的那只手。
闹大的淮王府事件、淮王府里的那卷账册、淮王的自尽和对世家们的控告……
若一切是崔珏所为,他重生而来,掌握淮王私账对他而言,比别人更为容易。
至于淮王自尽之时,对世家子弟们的控告,顾挽澜也怀疑本就是崔珏故意为之,他身为崔家家主,在他掌控崔家之时,旁的几大世家对崔家都是马首是瞻。掌握、收集这些世家里面的污垢之事,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。
他一方面想拉淮王下马,一方面却又因淮王之死、引导勋贵们对世家全力攻击。
所求的,怕是由内自外地、对整个世家存在的摧毁。
而他今日所为,恐是想借旁人之口,来扯掉世家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,他们不是英才,他们也是吸血的、傲慢的虫豸。
即是说,今日充当英雄、得民心之人,即便不是飞鸢,也会是旁的其他人。
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,可顾挽澜忽然就觉得眼里有些发热。
她今日分明是为了陪他才接了这任务,可怎想阴差阳错又从他这里得到了染着血的馈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