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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都不由得一静,唐时锦续道:

“贺老爹,您年纪大,见识广,您不会不知道,咱们没权没势的乡下人,要赚几文银子,可有多难!更何况是跟城里的大老爷做生意,我与贺家人,全都日日的提着心呢!您想想,人家都是挑剔极了的仔细人,平素用的都是几十两银子一个的骨瓷杯,哪里是咱们乡下人能比的?一个竹刺对人家来说,就是大事儿!”

“昨儿出了这事,不怕您笑话,我真是一晚上没睡着,我实在是后怕的很!你想啊,万一要是元宵哥没好生检查,把那些不好的杯子拉到了县城,人家一瞧之下,铁定是不收的!镇上那么些个竹工坊,人家都是专门的匠人,又不是非要与咱们做!到时候人家一翻脸,叫咱们把杯子全拉回来,生意做不成,杯子白做了,十几日的风吹日晒白熬了,还得罪了城里老爷。”

“贺老爹,我们一心想着别叫大家吃亏,工钱都是一日一结的,可从来没耽误过半次,也没少给过一文钱,这风险,全都背在咱们身上了,若真的到了那一步,咱们撞墙的心都有了!”

“所以说啊,贺老爹!我昨儿是真真的气极了,我实在是想不通,就想问问贺满囤,大家‘乡里乡亲’的,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!?纵是我唐时锦与你没甚么交情,贺家与你们可是同宗!你于心何忍啊!你这是成心想让贺家赔的揭不开锅么?”

唐时锦这一番话说下来,极为流畅通透,又特别的设身处地,就连脑子转的慢的,也都听明白了。

贺老汉叫她说的脸红头胀,张着嘴巴,没脸说半个字。

就连前几天磨洋工的,也不由得暗暗后悔,贺家的确是做事厚道,工钱也高,不用出村就赚钱,他们还一个个偷奸耍滑,乡里乡亲的,确实不好意思的。

炎柏葳远远瞧着,嘴角带笑。

这个小姑娘,真是他这辈子见过,最有意思的人,她的应对,他居然从来料不中!

看着老汉走了,唐时锦招招手,他也就跟着她往回走,一边赞她:“锦儿好口才。”

结果她还挺不满的:“我这一箭好几雕的精彩应对,你就光看出口才来了?枉我还以为你挺聪明。”

炎柏葳笑出声:“哪几雕,你倒是说说看。”

“自己想!”她摆摆手,一边道:“其实对付这种糟老头儿,我有的是办法,但是,这种办法会让他最憋屈!”

对,不需要生气,就要他憋屈。

生气,他回去骂的是她!

但是憋屈,他当时什么也说不出来,回到家才能大发雷霆,贺满囤藏着啥事儿都能问出来。

到时候,那个让贺满囤迟到,又给他出主意的人……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好果子吃!

不到一个时辰,林婆子,也就是贺满囤的娘,和他大嫂赵氏,就去唐家门口骂街了。

彼时唐时锦和炎柏葳,并肩坐在他的房顶上,看的津津有味。

唐时锦现在耳朵很灵,可是离的实在太远了,还是听不到,不由得遗憾:“可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。”

炎柏葳道:“说唐大丫丧良心,撺掇贺满囤,说主意是她出的,出了事必须她负责……”

唐时锦眼睛都瞪大了:“你能听到??”

“嗯,”炎柏葳道:“声音大的能听到一点点,听不太清楚。”

不是吧!她开了挂的耳朵,居然都不如他??这么远都能听到??这是什么顺风耳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