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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大家都在编,所以唐时锦完全没有注意,继续道:“据说在国外,父母养育子女,会想办法让他们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,有自己的理想和生活;而在我们的国家,父母养育儿子,对,不是女儿,养儿子是为了家庭血脉的延续和传承,他们会想让儿子长成他想要的样子,拔苗助长、暴力修剪种种,还理直气壮,觉得自己用心良苦。可是孩子不是小猫小狗,所以,就很容易衍生出一种很悲哀的亲子关系,就是,父母在等着儿女的感恩,而儿女却在等着父母的道歉。”

她随手掷开了手里的绳子:“我们先不提孝道,孝道是另外一件事了,孝道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,可是身为儿女,不敢、不能和‘不会’,这是两回事儿。”

炎柏葳从外头进来,见她在说话,也没吭声,就在空位上坐下,把她编歪的绳子拿过来,慢慢的拆开。

丁舅舅没见过炎柏葳,见大家都没动,完全没想到这位是皇帝,也就没出声,继续听着她说。

唐时锦顿了一下:“但我的目的,其实并不是教化民众,或者说,并不止是为了教化民众。我当然想每一个家庭的每一个孩子都能成材,但这是不可能的。所以我的目的,当前最迫切的目的,其实是想尽量避免‘重男轻女’,我知道这个很难改变,但是起码不要不把女孩儿当人。”

“丁先生是一个通透的人,我之前做的一些事情,例如民间称为‘太妃出嫁’的事,还有女学,将来的‘公主先生’,你应该能猜到我想做什么了……我想要努力改变女子的地位,在将来,家族资源渐渐富足的情形下,让女子也能拥有读书的权利。当然了,这个很难,起码要几十上百年,但是我们可以从各个方面,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大家的观念。”

她想了想:“我说的是我的想法,但是这些想法,可能并不能放进一个戏折子里,有一些也还不到时候,所以我们可以先选最主要的,慢慢来。”

丁舅舅沉默的点头。

他一沉浸进思维里,也就忘了礼数,怔怔出神,手上仍旧打着络子,把一枚珠子打进去,两边儿居然打出来一对太极双鱼,漂亮极了。

这年头的男人都怎么了,都这么心灵手巧?

唐时锦把炎柏葳拖近些,懒洋洋的倚在他肩上,看着他打。

他一直打完,然后道:“其实也简单,只须……”

说着一抬头,似乎才忽悟眼前是个皇帝:“圣上。”

然后看她姿势,又发现了炎柏葳:“皇上。”他要起身施礼,炎柏葳头也不抬道:“不必多礼,坐着就是。”

丁舅舅只能再坐下,道:“其实也简单。把后果夸张一点就可以,其实也很容易习惯的。”

唐时锦嗯了声:“那丁先生试写写罢。”

“不敢,不敢当此称呼,”丁舅舅道:“草民尽力而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