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采采掩唇轻笑,重新分过雷符仙器,邀众人举杯,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。
酒宴过半,凌云霄抱着鹤鸣琴,寻了处落花飘摇,最为潇洒的迎风处,陶然抚琴,琴音泠泠,赫然是尚未补全的上古《九歌》。
顾一念倚着帝渊,莞尔遥看,不时举杯相祝,唤一声好。
面前,一块玉佩落下,玄黑如墨,雕工繁复,重楼锦绣悬,长街市井连,赫然是古禹盛京城。
目光倏忽柔软了下来,顾一念面露怀恋,伸手接下,注满雷元后还了回去。
谢屿总是很沉默,即便属于他的那根世界之柱已经被修复了些许,他的生活也依旧古井无波,修炼、练兵、巡逻,偶尔来玉山看望她与帝渊,也是寡言少语,找不出什么话题。
顾一念却知道,他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,至少,那段来自于他的节拍,就绝非一个普通的天将能够知晓的。
“这首曲子怎么样?”她状似随意。
“属下不懂音律,只是觉得有些不完整。”谢屿平静道。
他似乎知道很多,又受制于什么而无法开口。
一年前,顾一念随口一句妄渡魔渊之下有什么,便得到了九歌的节拍,如今,她再度试探开口:“元界之门里有什么?”
谢屿默然片刻,盘着自己有些破旧的剑穗,轻声反问:“殿下觉得,无用之物应当丢去哪里?”
元界满是虚妄,是天道遗弃之物,这般说法与帝渊如出一辙。
顾一念了然,没有再追问,为他斟酒一杯,无声感谢。
月上梢头,酒宴早早散场,九人并上一个闻人渊,各自休憩准备,翌日一早便出发去往元界之门。
昨夜的欢宴未曾邀请闻人渊,他似乎以为自己不必参与此行,一早被拉起时睡意迷蒙,眼角还泛着水色。
“你怎么回事?穿这种东西睡觉?”公皙瓒一展玉扇,半遮住俊颜,满目嫌弃。
顾一念一哂,正想要讥讽公皙瓒的寝衣鲛绡满绣,若隐若现,竟然还有脸面来说别人。转头就正对上闻人渊素纱半透,不遑多让的风流装扮。
更重要的是,他虚掩的襟怀中,淡金链条紧贴着起伏的肌理,其上镶嵌着几颗小小的血色宝石,愈发衬得肤白若脂。
商采采以袖遮脸,半侧过身,惊疑道:“我久不谈及风月,现在竟是男子之间流行这些了吗?”
帝渊扯了扯颈间,满眼不耐几乎要化为实质,将对面东施效颦的冒牌货射穿。
闻人渊面色飞红,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样,匆忙掩上衣襟,赧然道:“抱歉,家乡习俗,一点小小的装饰品,叫各位仙人见笑了。”
“确实挺可笑的。”公皙瓒不吃这套,一声冷笑,干脆道:“快换衣服,你既念着家乡习俗,这就回你老家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