棠枝戳在少年净白的颈项,他挑着眉扬起下巴,将要害处慷慨展露,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。
嫣唇轻颤,顾一念僵硬地立在原地,没有出手。面色略微泛白,她努力镇定道:“玄天娘娘为何下此神谕,是否被人蒙蔽,我会去亲自问个清楚。”
拉过帝渊行出两步,她忽然顿足,头也不回道:“帝妄是不死的,留些魔雾在一旁,尽管出手。”
公皙瓒眼神一亮,将将撤开两寸的棠枝狠狠插入对方的喉中搅弄,身侧,音律回旋,长剑交错,一片刀光剑影。
“你动杀心了。”帝渊轻拍着她的手背,略带担忧。
“不行吗?”顾一念静静反问,再度顿足,另一手拉过倒腾着短腿狂奔跟来的914,而后以腾起云雾,以更加迅疾的姿态冲向玄天宫。
“玉山!”
红日隐没入地平线,帝渊与914被拒之门外,玄天宫仅仅只接纳她一人。
914没理会同样面色凝重的帝渊,小小的身体趴在殿门上,努力探听着里面的动静,焦虑自语:“是时候了吗?”
这是否是太古之初的玉山神女会有的反应?在里面的是玉山还是顾一念,她面对的玄天,又是否是她们要寻找的天道?
微凉的大手搭在肩头,914不耐烦地挥开,忽然又觉不对……能够关注到她的存在,是那个真正的帝渊。
轻咳一声,她尴尬回首,小声道:“太阳不是已经下山了吗?”
夜色尚浅,细细的银钩刚刚爬上梢头,距离子夜还有很长的时间。这是她每日最为孤独的时刻,没有白日的热闹,整夜面对着温柔却陌生的神女,期待着属于自己的朋友归来。
气息翻涌,帝渊强行保持着意识的清醒,目露痛楚。不过,他的做法显然也给了914提示。
“是时候了,对吗?”
“我不清楚。”
帝渊声线很低,沉沉如叹。
没人知道太古之初的第一次大劫前,玄天与玉山神女说了什么。他只知道自玄天宫走出后,玉山凝眉许久,含忧静坐了一整夜,认可了玄天抛弃现世、另启新世的想法。
“帝妄是不死的,我们永远也没办法真正消灭他。甚至于,他在元界之中,拥有比我们更加强大的力量。”
彼时的玉山神女长睫如羽,忽闪落下泪滴。喃喃轻语,不知是在解释给身边人,还是在重复劝说自己。
“好在,他的诉求很简单——在元界拥有属于自己的子民。只要能够满足他,他就愿意分隔两界,只在中天附近留下一道界璧。”
“玄天娘娘说,道则有失,此世本就不全。她曾想尽办法弥补,可到底无法成功。人世必然遭遇劫难,即便不应在帝妄身上,也会发生其他不可挽回的事情。”
“这一世,没有希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