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疏和曲知恒并肩走到了桥中央,将后背倚靠在路灯旁,远目眺望那山上旧城堡。
“哪种红?”他站在她身旁,顺着她视线看过去。
“旧城堡的红,老桥的红,这里最随处可见的那种红,也许是砖红多了加点灰,也许是赭石加点黑,我说不好,只觉得这颜色古老。”
她半眯着眼睛,不确定地用自己业余的想法来试图形容这种颜色。
“你喜欢绘画吗?”
他在她身侧站得笔直,回身看着她身后的方向。
她思索着如何回答,“说不上喜欢,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,只是买颜料随手涂鸦而已。”
除了歌唱这件事她喜欢到了骨子里,其他的很多兴趣,都是阶段性的。
短暂的沉默了之后,远处来了一群游客,导游正在用外语向他们介绍着老桥。
凌疏静默听了一阵,便说道:“他们在说意大利语。”
他淡淡点头,补充道:“而且应该带点西西里口音。”
这下轮到她惊讶了,她笑得有些狡黠,又有些不好意思,“原本想让你小小惊讶一下的,谁知道你居然能听出来口音?”
“小时候常跟家人去演出或度假,次数多了,就能听出一些。”他谦逊地说道,倒是问向她,“你呢,你之前学过?”
她有些哑然,因为她之前学歌剧的时候会接触很多意大利歌剧,学一点意大利语和法语发音和入门语法,算是必修课。
但是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十八岁,刚来德国,考学刚被拒的人能懂点意大利语。
随便编个理由很容易,但是她不想对他说谎。
河面吹来了风,将她的披肩长发吹了些在唇角,她抬手将头发拨回耳后,上前垮了一步,站得离他很近,用他高大身躯挡了点风。
“我喜欢意大利歌剧,还有一些意大利的电影。”
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学过,因为她尽量不撒谎的,而是用自己的喜好侧面解答了他的疑问。
“你以后……想当歌剧演员吗?”
她突然站在他的面前,他没有表现出抗拒,只是声音带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局促。
这个问题,如果是十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,想,很想。
但是她毕业后,债务缠身,她已没有太多时间在欧洲等待上台的机会,她要尽快回国,也要尽快让自己有收入。
人生重来一次,她依旧想,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歌唱生涯会在未来十年内结束。
她也不知自己在什么时候种下喉癌的种子,但是她知道,歌喉和生命,对于她来说,也是短暂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