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强忍着,内心会很痛苦,甚至会很疼。”
他笃定道,像是他自己也很明白这感受。
凌疏倚靠在他身上,长长叹气道:
“我能感觉到我这些年心境的变化,因为我很早就明白了,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时候,哭就是多余的。”
“与其哭,不如好好想想采取什么措施解决问题。”
“但是我开始有些忍不住了,因为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开始束手无策了,能做到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让日子开心一些。”
说着说着,凌疏好像又一次神奇般地将自己即将涌上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,她终于感觉到自己喉头没那么堵了。
她竟然可以露出微笑,用最平常的语气问他: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,你为自己制定的死亡日期是什么时候?”
其实她都没有的寄希望让曲知恒告诉她的,因为如果她到时候精神失控,会让事情变得复杂。
“再过几天吧,我先送你回斯图加特,然后我会再次去瑞士。”
“去苏黎世吗?还是巴塞尔?”无论是苏黎世还是巴塞尔,不管是哪里成为他的长眠地都不错。
“苏黎世。”曲知恒平静地说道。
他们的对话如此平和,就好像在讨论曲知恒出差去哪里一样。
“为什么是苏黎世?因为那里有苏黎世湖泊,风景美好吗。”
她多想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自我了结,此刻她真正在面对这个自己一直害怕的信息时,忽然呈现出一种奇迹般的平静。
“苏黎世有家安乐死机构,叫dignitas。”
他的声音如此平缓,几乎没有什么波澜,甚至,还有带有一丝向往。
凌疏的脑海中忽然闪现曲知恒上一世的死因,他是在斯图加特的家中,半夜从家中顶楼的窗户上跳下去,尸体是在花园里被发现的。
没人能说清楚,那一次,究竟是在他的计划中,还是因为半夜精神错乱下跳下去的。
但是这一次,他的选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。
“我听说是吸入氦气而死。”
她的想法很简单,如果不能阻止他死亡,那就希望他死之前不要那么痛苦。
“现在是用服药的方式,先服用止吐剂,然后把足量pentobarbital溶于水或果汁中饮下,在五分钟之内会睡着,直到呼吸消失。”【注】
她用耳朵紧贴他的心口,听着那里的生命跳动,然后低喃道:“听起来,确实没有任何痛苦。”
“之后呢?”她继而问道。
“等人去世之后,有合作的火葬场机构会带我去火化,然后会有人把我的骨灰带回德国,安葬在海德堡。”
如果是不知道真相的其他人,一定会折服于曲知恒此刻的情绪控制。
“需要我去瑞士接你吗?”她的意思是接他的骨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