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耳边响起了急切的交响乐,如细雨带春雷,嘈嘈切切,悠扬又懂得在关键时刻停止,然后呼吸几下之后,再稳重地继续。

一切都在乐团指挥的掌控之中,这场弦乐团的演出,指挥者虽然是个新手,却表现出一种超乎年级的稳健和镇定,没有丝毫紧张。

大概是因为指挥手在这方面很有天赋,即便疏于练习,也可以把控全局。

凌疏彻底笑不出来,也没办法开玩笑了,她仿佛地球的不同纬度反复跳跃。

一会儿冷得发抖,抓紧了柔软的被子,一会儿进入了热带雨林,闷热潮湿,只能快速的呼吸,以获取更多氧气。

她挣扎着,隐忍着喉头的声音,却又一次次呛声。

在复杂情愫在心中交错的时候,她如同从枪林弹雨中穿过,最后劫后余生般放声痛哭。

她只知道这不是痛苦或是的悲伤的泪水,是忍耐苦难太久,一时间难以适应那种突如其来的安全。

只得发泄般地哭泣,让泪水夹杂雨水。

如同《肖生克的救赎》中,安迪顺着肮脏的下水管道艰难爬行,他多年的努力终于在痛苦中迎来了曙光。

他从下水管道爬出后,一边在河流中奔走,一边扯下自己身上的囚服。

他仰头,看着漆黑的天幕,笑中带泪,迎来自己的新生。

凌疏在哭泣,是无声的眼泪,像安迪重见天日的眼泪,喜悦和自由到了极致,就是克制不住的泪水。

曲知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反应,略微停下,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。

“你疼吗?”

她抬起手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,嘴角荡漾着微笑,摇摇头,然后伸手将他的脖子搂了下来: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,就像爱一个人到了极致,心脏会抽痛一样。”

“我总觉得你分明在我眼前,但是还是觉得不够真实……”她抬手描摹着曲知恒精致的眉眼,疑惑道,“我们真的,可以一直在一起吗?我晚上做的美梦太多,我有点不敢相信了。”

像是为了去确认一样,她环住他的脖子与他相吻,不断攫取他的气息,还有他身上零落的香味。

忽而间,她翻身与他调换了位置。

曲知恒半躺着,挑眉看着她,问道:“你想在上面?”

她鼓起勇气,调整了呼吸,像是临危受命的船员要开始掌舵了一样,带着紧张和期待,点点头。

虽说是掌舵手,但是还是离不开他的辅助,比如她数次险些坠落,都被他轻轻用手及时托住。

没过多久,她就气喘吁吁地倒在他身上,然后有些虚弱地说:“船长现在腿软了,还是你当船长吧。”

于是他支起上身,将手掌扶住她的后脑勺,托起她膝弯,从床上轻而易举地站起,走到了靠墙的桌边,在她后背处垫了个枕头。

后背与坚硬的墙体,只隔了一个枕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