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才知道原来人在极度恐惧和紧张的状态下,是根本无法奔跑的,更何况是逆风。
她穿着拖鞋蹚过路面的湍急的水洼,那水洼中混入了田野中被冲进来的泥土,当过了水洼之后,脚上的拖鞋已经只剩下一只。
她强忍住自己随时可能崩溃的心,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崩溃,否则就会晕眩,可能错失和曲知恒告别的机会。
她多希望梦里的画面是假的,一切都是她的臆想。
可是那个场景中的暴雨,和现在的一样。
这巧合让她险些发疯。
而且她从昨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心慌,曲知恒思想上的转变太快,快得就像一场缓兵之计,一场专门为她编织的幻梦。
也许……
昨晚根本没有私人医生要来,曲知恒在设法将自己支开。
这样才能像当初他答应自己的一样,不让凌疏目睹自己的死状。
还有昨晚他关于自己心中痛苦的陈述,他将巨额的信托基金突然转到自己名下。
一桩桩一件件,都好像在还原着一场秘密而有序进行的自杀……
心里这个可怕的猜想让她险些一脚栽倒进田野里,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住了路旁的栏杆,但是小腿上却传来了剧痛。
是撕裂般的疼痛,直到看到血流出,她才能看清伤口在哪里。
她的双眼,酸胀无比,因为不断有新的雨水冲进她的视线。
和梦里的感觉一模一样。
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,后来她几乎在奔跑。
在他的家门口的时候,凌疏即将放上手指用指纹解锁,却在这一刻被记忆中的画面刺中了心脏。
去瑞士之前,曲知恒帮她在自己家录入了指纹,并且告诉她如何从地下车库用指纹解锁进入室内。
她婉拒道,她只有在曲知恒在家的时候才会上门拜访。
当时曲知恒只是不经意地说道:“如果我睡得太沉听不见门铃,或是我在家中遇到意外,你进来还可以帮我叫个救护车不是吗?”
曲知恒这个人,太懂得她的心,知道她也同样对明天的意外感到忧愁。
冰凉的手指在被雨水浸湿,四肢几乎已经陷入一种麻木。
可是湿润的手指此刻却解锁失败,凌疏粗暴而焦急地将手指放在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上吸水,再重现尝试。
还是解锁失败……
一次又一次反复中,凌疏的泪水开始湿润了眼眶,她几乎急得如同无力的孩子在原地又气又急地跺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