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知恒将空茫的视线收回,重新将视线落到凌疏身上,抬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柔软的手绢,是崭新的,刚洗过,带着他惯有使用的清洗剂的香味。
再柔软的面巾纸,都不如手绢质地柔软细腻。
凌疏爱哭,所以还是准备柔软的手绢比较好。
细长的手指,依旧带着曲知恒固有的温润质感,帮她点去眼角刚涌出的泪。
曲知恒的动作总是慢条斯理,心里有再多的波澜起伏,都会隐在那双沉静如湖的眼眸中。
直到帮她亲手整理好形容,他才缓缓说道:“既然答应过你,我不会食言。”
这句话几乎是瞬间,将凌疏从阴郁中拉出。
她吸了吸鼻子,然后问道:“真的?”
他点头,不禁浅笑,像是认真回想:“我似乎没有骗过你。”
曲知恒一直自觉自己是个恪守信用和礼貌的人,这一点凌疏当然深信不疑。
对于凌疏来说,曲知恒的真诚当然值得信任,不过她却一语中的:
“你没有骗我不假,因为到了你不想说的部分,你只是保持沉默而已。”
只不过她早已发现了,曲知恒沉默的时长略微大于真诚而已。
“但是来日方长,我可以慢慢改变。”
此时的曲知恒,如昨日,如以往一样温文尔雅,似乎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样子。
这份稳定的情绪,就像海面那千层的平静而已,深海的暗潮,可怕之处不是因为毁灭力巨大,而是因为未知和神秘。
但是当凌疏抬眼看见这张脸时,又开始在反思自己,将曲知恒比作可怕的深海巨浪似乎并不合适。
“我觉得未来这个词本身都带着悖论的性质,在未来到来的那天,哪怕是极高的把握,都只能等未来到来的时候才能被证明。”
因为这句话用嘴型表述可能有些复杂,凌疏刻意让自己将语速放慢了。
忽然间,她看到曲知恒在认真地用平静的眼神观察着自己的嘴型,那一瞬间,她觉得好像用嘴型说话也似乎是一件可爱的事情。
因为,这双温润有仪的眼,凝视着自己双唇的时候,好像带着绵延不绝的悠长的深情。
令人感到意外的是,曲知恒一字不落地读懂了她说的每一个字。
他已经擦好眼泪,便将手绢重新折好,顺手就近放在身侧玄关的架子上,这下终于可以腾出手来了。
“那么就等到未来到来,再证明。”
他展眉一笑,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形略微前倾了几分,像是想让她听得更清楚一样。
凌疏似乎还心有顾虑,但是在他温柔的攻势之下,一时间也忘记还需要说点什么,余光正好落到了曲知恒叠放在架子上的手绢,是石头纹的图案,美观考究,但却是她第一次见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