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为了防止下雨,箩筐底下压着的就是斗笠和蓑衣,最需要注意的不过是当心脚底下,毕竟草鞋防滑性很差。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装满栗子箩筐已经被带走,今晚就会出现在问荇家院子里。

问荇目送着黄参飘远,抱紧怀中的竹篮。

“我想出来。”

柳连鹊一直窥着外边景色,他觉得很新奇。

是他从没见过的风景,峭壁坑坑洼洼垂着藤条,泥地上会突然冒出芽尖来,有些叶片半青半红。

“这里路脏。”

问荇挑的汇合地点是处小路,即使没下雨也走起来黏黏糊糊,苔藓吸饱了水,踩下去嘎吱嘎吱,确实脏兮兮的。

竹篮盖子一顶一顶:“无妨,想看。”

拗不过柳连鹊,问荇只能揭开竹篮盖,放青蓝色荧光窜出来。

荧光还没落在地上,立马四散开来变成青衣男子。

这只是处普通的山路罢了,在山间这样的小路得有十多条。

可邪祟依旧是那张冷淡的脸,眼中却写满新奇。

他仰头看向垂下的藤条,藤条下面压着的石块上有不规则的凹陷,细细长长,就像人手掌的纹路。

“这是水留下的痕迹。”问荇示意柳连鹊往上看,“下雨天水顺着凹陷流下,随着时间越来越长,凹陷就会越来越深。”

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,日积月累,水滴石穿。

“我没见过。”柳连鹊眼中带着困惑。

也许见过,不记得了。

他记得的事太少了。

柳连鹊状态混混沌沌,只记得曾经住在过间精致的屋里,很少出门,出门也多是坐着马车。

见过的所有人都面容模糊,每个人都笑着同他说话,可他却不记得任何人的模样。

破碎的记忆里只有问荇五官清晰。

他只知道自己该向着问荇,他是问荇的夫郎。不需要去想曾经的事,只要想着问荇。

他对问荇最早的记忆都生动鲜活,就像浑水中滴入清洁的凝冰,且并未被混浊吞噬。

那天天很黑,风也很大,空气里是竹子的清香和药物的苦香。

问荇抓着他的手,他已经没力气起身了,只能仓促地回握住。

然后,柳连鹊模糊听见自己说了句话。

“如果有来生……”

如果有来生,他要做什么呢?

他还想说什么的,可是忘了,也说不出来了。

都忘了……

邪祟眼中闪过一丝烦躁,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总是攻击着他,拼命提醒他他到底是谁。

应该记起来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