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,但多数难逃开个喜欢用暴力却在孩子需要他时候隐身的父亲。

这就是两个问家的相似之处。

问荇确实恐惧过自己的家人,不过是他还只有八九岁时候的事了,往后他冷漠且谨慎过着自己的日子,只觉得那些所谓的血亲很可笑。

可柳连鹊抚上他肩胛的时候,问荇突然没来由觉得,要是他还是八九岁的他就好了。

他缓缓抬起头,眼睛似乎有些湿漉漉的:“夫郎,我不想过那种日子了。”

“我现在过得很好,我仔细想过,他们也就是想和我要钱。”

“实在不行他们要和我要钱,我就……”

“不必给他们。”

柳连鹊讲话速度都快了三四成,他阴沉着脸,难得露出几分商贾家大少爷的气场来。

问荇平时一文钱掰两半,这时候怎么能靠给刻薄亲戚钱解决问题。

“你挣的钱都是血汗钱,他们没出半分力,还让你做了十来年苦工,我们一文都不给他们。”

“他们要敢去田里,就让同你关系好那几个兵卒处置,要敢进家里,进宝吓不走就……”

“我来吓。”

柳连鹊说到最后略微犹豫了下,他做鬼这么久,可到现在都还不会吓人。

问荇侧过头,看起来还在难过,实际上略微勾了勾唇角。一想到柳连鹊被逼无奈,绷着脸红着耳朵吓人,他乐得戏都演不下去了。

罢了,现在看效果也差不离。

他非要装两句可怜倒不是要博多少同情,就是想提醒柳连鹊问家有多可恶,好让柳连鹊有些心里建设。

毕竟柳家表面上还算和睦,不显得他在问家处境够惨够无助,他担心难以引起柳连鹊的警惕和重视。

况且……

他脸色冷了一瞬。

问家大概率不知道柳家计划,但万一知道一星半点或者猜出些边角料,让他们接近宅子,还添油加醋吓唬到柳连鹊可就麻烦了。

什么害怕委屈全是假的,但有句话是真的。

他很珍惜现在的日子,也很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,他会为了维护这一切拼尽全力。

他转过头,面色已经恢复成那极力掩盖委屈的模样:“我听夫郎的,得亏夫郎把我带出问家,我才得以有当下的生活。”

提起这话,柳连鹊似乎是想起什么,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无措和尴尬:“是我当时选人的时候运气好,能选上你。”

“啊……原来选婿的时候,夫郎还考虑过别人?”

问荇也不恼不闹,只是露出个牵强又故作大度的笑,摆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显得有几分可怜:“还好选上的是我。”

“我没……”柳连鹊苍白的脸色上浮现出红意,他说不来谎话,不好意思地攥着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