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离开柳家,注意力不在兰草上,可他夫郎喜欢画兰草,也喜欢记兰草的模样,若是他在一定能分辨出来。

“少爷,是放在这吗?”

那是已经带上些燥热的夏季,柳连鹊的屋里却总比其他地方冷。

问荇擦了擦额头的汗,他刚刚搬完放在屋外晒足太阳的兰草,从窗边探出头来,冲着里面的青年喊。

他眸色明亮,常年过度操劳的身子有些营养不良,但挡不住身上如同阳光般明媚的朝气。

柳连鹊脸色如纸,听到他的声音,却还是缓慢起身,害怕自己太过严肃吓到新来的赘婿,强撑出笑容。

“是,放下就回来歇息。”

不管问荇放的位置对不对,他总是这么回答。

“其实我是放错地方了,是吗?”

问荇凭借着记忆,将兰草摆回了原位,看向纸人:“这里才是对的地方。”

“都是。”纸人中传出略带笑意的声音。

你想放在哪,哪都是对的地方。

问荇不乐意了。

“你又哄我,所以是不是这里?”

“就是这,你记性真好。”柳连鹊声音很轻。

“连我都快忘了。”

那段弥足珍贵却极其短暂的回忆同他过于冗长的痛苦过去黏连,难舍难分。险些如同书架最里层的书一般,被遗忘在角落里发霉腐烂。

还好有个少年拨开时间留下的尘土,将夏时两人的回忆拿出来晾晒。

“连鹊,要下雨了。”

问荇搬好花盆,隐约听到雷声隆隆,丧气地嘀咕:“今日果然晾不成书。”

刚刚还肯和他说几句的纸人突然又不说话了,但伸出左手,拍了拍问荇的指尖,表示安慰。

屋里之前有下人打扫过,只有角落有些积灰,问荇粗粗清理了下,找出藏在柜子里的香炉,点起一支檀香驱散陈腐的气味。

“你要是不回话,我就乱用你的好檀香了。”他示威似得冲纸人摇了摇手中的香。

缭绕的香气很快充斥了整间屋,走到哪都能闻见,却非常浅淡。

虽然还是过于疏离,但好歹比腐味要更有人气。

“用吧。”

纸人终于发出带着笑意的声音。

他们说话间,春雨终于落下,带来绵绵困意。

问荇关上半扇纸窗,坐在桌边点燃烛火。

窗外雨声潺潺,天色渐晚。

去年的芭蕉树已经没了,雨滴落在阔叶的植株上,也卸下些许桃树上的春红。

他看着窗外景色出神,许久没说话。

柳连鹊开始主动和他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