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诸位不必担心。”柳连鹊的言语间透着死寂,“他曾祸害柳家,也和柳家有渊源请在柳家处决他。”

柳夫人想说什么阻止,可见到柳连鹊诡异的状态,她也只能默许柳连鹊的行为。

长生听不下去了,找到空闲时候喊住柳连鹊:“问荇现在怎么样了?”

柳连鹊的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悲色。

“他可能是太累,还在睡着。”

受了这么重的伤,是睡着还是昏迷不醒,两人心里都有数。

长生明白了柳连鹊的用意,压住心头泛出的苦,将一张符咒塞在他手上:“这张符可以把声音记下来,烧成灰还可以重现当时的景象。”

问荇看不到长明被处决的一刻,但柳连鹊可以替他见证,再拿给他看。

午时已到。

伴随着哀嚎和咒骂,长明同那只和他生死相随的灵鸟般,在柳携鹰的卧房之中渐渐咽了气。

“我只是求长生,有什么错!”他癫狂地哭哭笑笑,“你们不都是求长生,别装得副清高模样。”

“灵脉迟早会完蛋的,谁也长生不了。”

放到之前,道人们肯定会觉得恐慌,可经历了在降伏长明,他们多数反倒比想象中平静。

凡人努力求活,小鬼仍然向善。

灵脉枯竭归于平庸虽然难以接受,但也不是毁天灭地的打击。

隐京门给长明放了把火,火烧得比进宝化邪祟那日还要大,可他不会像进宝那般幸运,还能以鬼的模样存世。

足足一个多时辰的火烤之后,罪恶消融,化为飞灰和残魂。

“结束了。”

长生卸下了这份沉重的责任,盯着那片飞灰看了许久,心头有些茫然。

多年执念了却,他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?

所有害了“病”的百姓身上肿胀从夜晚就开始消失,到正午时,之前只剩下一口气的人也能下地了。

县衙里,几夜没合眼的谢韵终于可以松口气,漓县的危急彻底解除。

伴随着道士们如释重负的欢呼,柳连鹊也在屋外站了一个多时辰,与欣喜格格不入。他手里握着问荇给的五色绳结,落寞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
消除掉家丁们对于那晚的记忆后,多数道士或是回到山门,或是进入凡尘历练,只有长生和赵小鲤等几人留下,观察问荇的情况。

再往后长生见到柳连鹊,几乎全是在问荇床前。

他似乎不需要休息,也不敢闭上眼睛,关于问荇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,同时还得应付趁虚而入的柳家亲戚。

“他会醒的。”

柳连鹊总这么和长生说。

他说的是事实,但他也需要给自己安慰。

或许下一秒,问荇就会睁开眼,和他笑着打招呼。

到第十天,原本无比沉默的柳连鹊开始和问荇说话。

说他们还有多久能走,离开后去哪游玩,却只口不提这几日他的状态也岌岌可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