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一回那洞天又如何——就算能涨多少修为,也不是立地成仙。拼死拼活的,哪有现在舒服?世上除了你们这些修士,大多数人,终究是天地过客……
人活一辈子,比起没有尽头的苦修,最后也不知能得到何种境界。我等俗人,还是把日子过好了要紧。”
蔺含章倒觉得他说得没错,若人人都如应公子一般,能含着金汤匙出生,也不必没日没夜的修行了。说到底,人心就是有了千钱想万钱,做了皇帝想成仙——三皇五帝都成了传说,可不就只剩下修仙一条道。
不过他师兄还在这,蔺含章也不敢表现出赞同。只听拏离说:
“如你所说,这些身外物也是生带不来、死带不走的。费力去拥有,又有何意义?”
“嘿,道长真有意思。生死之间不也还长么?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。如此快活度日,也比竹篮打水——一场空要好吧。”
“既然你觉得道乃一场空,为何还苦寻修行之法?”
“自然是强身健体,延年益寿。实力变得强些,也活得更长,快活得更久。”
他打量着拏离,补充道:
“不过道长与我不同,天资过人,目光也不会短浅。师兄如此卓立,来日若成一方宗主,叫天下人供成真仙,本公子也丝毫不意……”
话未说完,蔺含章直接一道符纸贴在他脸上:
“管管你这嘴,才能活得长。”
应崇惠揭了符纸,几度张嘴,还真一个音也发不出,这才有些恼怒。蔺含章顾不上他,小心对拏离说:
“师兄莫管那胡言乱语,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
拏离微微点头,转而道:
“你曾经不也说,‘能步入修行就算天道垂怜……’”
他顿了顿,似乎想在外人面前为师弟留几分面子,只简短道:
“不必理会旁人说法,你如何选择,师兄都是支持的。”
——意思是说,他没有道心也不打紧,留在凡间,看着他成仙就行么。蔺含章一时哑口无言,那道符就像是贴在他自个脸上了一样。
“……那师兄是如何想的?”
拏离看着他,单手抬起那把八品灵剑。重达百斤的武器,在他手中丝毫不显:
“我的心,从来没有动摇过。”
应崇惠这才恢复语言功能,立即大喊大叫:
“别在这叙衷肠,密室要关了。蔺贞拿上残片,师兄拿上剑,赶紧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