舍不得。

想着想着,他便捎带些力气,拉了拉拏离的头发。对方笑意纵容,顺从地向着他的方向,低头献上双唇。

蔺含章翻身坐起,按着人亲了个够本。管他什么天仙地仙,现在拏离在他怀中,就是他一人的。不仅是他的师兄,也是他的妻,更是他在这世上的牵挂。

在他身上发泄完那丝极其微妙的遗憾后,蔺含章才正襟危坐。二人各自理着服冠,尽量不去看对方面上颜色,终于把方才发生的事都一道讲了。

当然也略过了他威胁袁家人的部分。再加上他先前未能读懂的秘文,和玉霄子此时正在做的事。

幻术当然是要利用真炁,看到那幻象的人,其实已经暴露在了照射的腐蚀下。而玉霄子能有这样神通,恐怕是他也和凡人达成了协议。

只不过不同于他们和袁绍的悬停,那鬼修直接享受了献祭。

吃力不讨好。蔺含章心中默默评价他和拏离此时的处境,下一秒,拏离眼睛一睨,开口道:

“你是不是觉得你我这样吃力不讨好,还不如像那玉霄子之流?”

蔺含章只得陪笑: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

“我可一直觉得,你是个仁慈的好孩子。”

——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这么想了。蔺含章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,盖住了他覆在自己面上的手。

“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,我却不是通透的。师兄做好事,我便跟着做好事,一直都是这样罢了。”

“不。”拏离轻轻摇头,“四牡孔阜,六辔在手。你如何做,即是你心里如何想。有没有我都是一样,莫要太过……”

“可我不能没有师兄——这并非是甜言蜜语。”蔺含章正色道,“我心中难道只有情爱;师兄一直当我是孩子,我最初见到师兄,也的确是少年心性。而如今多年过去,我人生中的大半,也早已被师兄占据了。就算我此时你我并非道侣,师兄对我也无比重要。”

拏离静静看了他半晌,咽下未完话语,轻声道:
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你说得倒明白了。”

“师兄说笑了,你的身边……”

直到这时,他才恍然察觉,拏离身边真也没有旁人了。幼时被父母抛弃,年少又独守孤崖,儿时的伙伴,如今也背道而驰。

拏离赧然一笑,拍了拍他手臂,嘴唇仍是因着亲吻而肿胀光润,春色惑人。但他的神情,仿佛倏的一下远了,青山叠嶂,一重又一重的雾。